自那灯火阑珊处走来一男一女。男子爽朗清举,轻摇九寸玉扇;女子蒲柳之姿,手执五彩竹竿。他俩一前一后,来到台中央。
拜谢完众人的喝彩,只见女子将手中五彩竹竿凭空一挥,舞台两侧便冒出来两支歌舞小队,一前一后将两人围在中央。
接着男子转过身与女子拜别,来到丰乐东楼前,这里摆着一副桌案。桌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男子将在此处留下墨宝,以便他日装裱,供于丰乐楼上。
男子离去,女子又挥动了一下手中竹竿,舞台两侧便多出了两班后行。各持分金、石、土、革、丝、竹、匏、木八音,引而不发。
少顷,金、石声先起。女子身姿舞动,手中竹竿也好似游龙一般在女子身前翱翔。紧接着花心的舞女也开始舞动曼妙的身姿,外围次之,尽显尘世繁华。
待到丝竹奏乐,缓歌慢舞间,女子唱道,“
残阳当楼秋娘渡,银字笙调心香烧,江风落雨物华休。
颔首回眸阑珊处,不忍登高临远望,
望极天涯思故乡。”
女子一曲,边唱边引出新的歌舞段落,身边的舞女也随着她的行动不断变换着队形。
舞到精彩处,丰乐东楼的看客们纷纷鼓掌言道:
“碧涛阁沈三娘果真是歌舞一绝啊!”
“三娘、三娘你最棒,我就是你一辈子的拥趸。”
“只可惜沈三娘这么好的歌舞却叫这首《浣溪沙》耽误了。”一人道。
“这位兄台,此话怎讲?”一人问。
“重阳诗会,首要比的是哪一方的词写的好。此次重阳诗会以“相思“为题,思乡、思人皆可。沈三娘唱的这首《浣溪沙》虽为探花郎所写,但最多不过三甲尔。”这人道。
“金科探花才三甲?那岂不是说状元公也参加了?”那人问。
“非也!今科状元张栻川回老家省亲了,不参与此次诗会。虽说如此,但我听说,人西月舫请来了永嘉郡王赵秦尘。论诗词才华,这临安城中还有谁能和永嘉郡王相提并论!”这人又道。
两人的交谈传到身边一位女子的耳里,引得她愤愤不平。
“那倒未必。”女子上前打断道。
两人好奇,闻声望去,只见是一位二十多岁,美艳绝伦的年轻夫人。盛妆艳裙,宛若天仙。她的身后跟着两名侍女,一大一小,也是同样的水灵动人。
两人一时看的痴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想问姑娘高见。可回过神来再瞧哪还有仙女的影子!
两人啧啧后悔,那人道,“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娘子,竟生的如此美艳。我这红绡薄主竟从未听闻。”
这人也奇,“是啊!不过看她打扮像是要登台献唱。不会是哪个楚馆,新请的歌女吧!”
那人想起女子仪态大方,进止雍容,打心底里肯定道,“我看不像,哪个歌女能有这般傲视天下的气质!”
一曲舞罢,沈三娘引着一众舞女向着看客们躬身一礼!
“歌舞既终,相将好去”说着便舞动竹竿指挥舞女们遣队,台下顿时欢声雷动。
“惨了,惨了。”远远的,黄妈妈由楚楚姑娘扶着回来,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冲着忘春楼的众位姑娘就是大喊。
“惨了,惨了。”黄妈妈来到众位姑娘面前,一拍大腿再度泄气道。
晴云担心,上前询问道,“妈妈这是怎么了?可是丰乐楼的人不肯通融?”
其他人也是同样疑惑地看向黄妈妈。
楚楚姑娘向众人解释道,“倒也不是不肯通融,只是把我们楼的节目重新安排在了大轴的位置。”
“安排在大轴的位置,那可不就是少了很多看客嘛!”姑娘中有一人担忧道。
青楼楚馆参加重阳诗会,不像勾栏瓦肆里的戏子那般注重剧情演绎。在她们眼里,参加重阳诗会不过是打响自家楼店名声的一阶广告,从而拉动客流和个人知名度才是她们最为看中的。
“还不止这些呢!”黄妈妈哭丧着脸说道,“我刚还听说,人西月舫这次请到了永嘉郡王。想必风头又要叫她们占尽喽。”
听到永嘉郡王的名号,有位姑娘非但不担心,反倒花痴般惊呼道,“永嘉郡王!就是那位写了“西窗小憩芙蓉帐,命中桃花逢此开“的小郡王么?”
“正是。”楚楚姑娘颔首回答道。
“不过我们忘春楼也请到了陆小官人!我听吴公子提过,说这陆小官人曾和永嘉郡王在醉仙楼上斗过诗。最后以半句之优,胜了郡王。”晴云安慰众人道。
“话说这陆樱人呢?还没到丰乐楼么。”黄妈妈气鼓鼓地说道,“来之前我就说他不靠谱。如今到了关键时刻掉链子。”
“妈妈放心,我相信陆公子,定不会教咱们失望的。”原本站在晴云身后的司梦,此时再一次走出来替陆子由圆场道。
此时的陆小官人还在信步赶来的途中。非是他托大不愿租车前往,而是整个清河坊,乃至边上的新街、后市街的车马行早在三四天前就已租磬。百余辆马车此时都汇聚在城外的丰乐楼前,场面分外壮观。
无奈的陆子由只得迈着大步往城外赶。为了赶时间,他特意选择坐小船从福流水路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