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官很是贴心,特地让出衙内最豪华的一间卧房给祈曜与弋姝。弋姝一进房门便“啪”地将门关上,祈曜碰了一鼻子灰,脸色有些阴郁,却也没说什么拂了拂衣袖走开了。
颜翊与祝弗扯了扯嘴角,能直接甩脸色给他们王爷……小公主还是第一人!
威武!
晚餐时候,弋姝倒是不客气,径直走到祈曜身侧的主座坐下。然后……很认真地吃着饭。
甘棠与其莫不知她为何生气,默默相觑了一眼忙伺候在边上,也没敢作声。
那县令也明显感觉到了低气压,用过两口饭终于忐忑地问向弋姝:“不知夫人,对小县安排可还满意?”
弋姝夹了口菜,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目光却落在了祈曜身上:“挺满意。就是有桩事还得麻烦大人,收拾间书房给王爷安寝。”
“啊?”县令惶恐了,忙站起躬身道:“下官……下官怎敢让王爷住书房?”
“哦?这样啊……”弋姝笑眯眯地望了望他,一脸认真,“那只能委屈你们王爷今晚睡地板喽。”
“咳咳……”颜翊与祝弗不约而同呛了一下,齐刷刷望向祈曜。结果对方却淡定自如,一勺一筷吃得甚是优雅,中途甚至还好心地夹了块鱼塞在弋姝碗里。
颜翊与祝弗对望了一眼,忙低头努力吃饭。
“去吧,按夫人说的办。”祈曜终于放下碗筷吩咐,平和得仿佛理所应当一般。
县令惊得两只眼珠快掉下来,忙惴惴建言:“书房简陋,怎敢委屈王爷?下官给王爷另安排一间上房可好……”
祈曜摇了摇头,幽幽地望了眼弋姝:“夫人既开了口,自然按夫人说的办。”
县官表情一僵。这可是他们西境的王!从来说一不二,一个眼神都能让属下胆寒半日,何时这般好说话?再望向弋姝,目光不由交织出震惊、佩服、恭敬的复杂情绪。
弋姝小嘴几不可见地一撇,站起身气鼓鼓道:“我吃饱了!甘棠、其莫,咱们回房休息。”
她本来以为如此挑衅,以祈曜的脾气定然恼怒。她也好趁机“闹一闹”,表明下自己态度:她不喜欢这样被“占便宜”!
可没想到,他居然一点不生气。这让她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
不爽,很不爽!
晚餐过后,祈曜当真悠悠去了书房。
弋姝也没再理会这等小事。吃饱喝足一沾上软软的床榻被褥,她便睡着了。
她多日未见重光了。
一入梦境,没想到今日竟是一座古朴的院落。方砖墁地,巨大的红柱支撑着一排宏大屋宇。主屋屋顶为黄琉璃瓦歇山式顶,檐脊上安放着数只走兽,檐下则装饰了一排彩绘。院中,一棵大青树伸展出来,青苍的树枝搁在廊檐琉璃瓦上,就像冷峻而细心的卫士。
她有些好奇,梦境环境会随着她心情而变,所以都是她熟知的。但她很确定,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见过这样的院落。
重光负手站在廊下,朝着她轻笑。
“是你操控的?”弋姝惊讶不已,提裙朝着他走去。
重光伸手拉过她,一吻落在她发上:“你我心意日益相通,所以我也能在你梦中幻化出实景。”
“这是哪里?”弋姝双眸滴溜四处打量着。这里明显带着北方硬朗旷达之风,与弋国的繁复奢华截然不同。
“我幼时的住所。”
“这么说,你还是个大户人家子弟?”弋姝笑着调侃。照他故居的样式,重光前世当是个北国贵族?
重光没有做声。唇角带着一抹笑,轻轻揉了揉她的发,眉宇间却涌出一丝淡淡苦涩。弋姝微愣,突然意识到他现在只是一缕被锁在戒中的幽魂。
“走吧,带我瞧瞧去。”她故意撒娇挽起他胳膊,化解着尴尬。
一进屋,重光亲自给她斟了一杯茶。不起眼的陶盏,最普通的清茶,没韩墨的那般讲究。但一口喝下去,却清爽甘冽。
“最近你和那位西境王,相处得怎样?”重光又为她续了些茶水,轻声相询。
弋姝握着茶盏,耸了耸肩:“还行,毕竟我和他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自然得搞好关系。就是他老想身份上占便宜,把我说得跟他后院那些夫人一般,有些不爽。”
重光失笑,试探道:“你此去西境越少知道越好,自然得掩饰些。”
“这个我当然晓得。”弋姝点点头,“我只是有些生气,他完全可以编出其他身份,根本不会有人质疑他,可他偏偏每次都说得我跟他有很多瓜葛似的。”
重光眼中闪过一丝黯色,有些闷闷地喝了一口茶。斟酌一会儿后终于道:“他对你……自幼就挺照顾的。你难道对他……没一点好感么?”
弋姝笑了起来,好看的双眸弯成了一道月牙:“我承认他确实不错,心思缜密、胸有大略;自幼也确实对我照拂颇多。所以我很感激他,但不代表我得喜欢他呀……”
重光的脸色更黯了。
“对了,你可有办法从这戒指里出来?”弋姝突然转过头认真道。
“没有。怎么了?”重光摇了摇头。
“那位西境王说自幼帮着我,不过是因着血戒的缘由。他那日提起,我吓得一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