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弋姝去往洛竹镇时,那名叫蕊儿的侍婢也被送出了宫。王后没有食言。蕊儿虽说受了些皮肉伤,但并无太多实质性损伤。
弋琦望着她红肿的小脸,当即心疼得不行,竟撇开嬷嬷亲自扶着她上了马车。
一进离王府,有些意外弋适居然也在。
弋琦自幼爱慕他。小时候在太学时弋适年长、学问好、性格有温良,她常找借口请教问题围着他。只是两人定亲之后,两人反倒生疏了。便是她隔三差五去静昌宫,也甚少遇见他。韦夫人常说,他俩大了,在宫中还是避着些,免得惹人闲话。
如今这芝兰玉树的人儿突然直愣愣站在她对面,弋琦反倒有些局促了。
想了半日,这才问道:“适哥哥,今日怎么想起来府中?”
弋适轻道:“我与王叔商量些事,你……这些日子还好吧?”
弋琦心神一荡,竟觉得有一丝蜜的甜味往上冒着泡。这话虽然没头没脑说得奇怪,可到底弋适是在关心她不是?当即娇羞一笑道:“我和往日一样,跟着先生读读书,偶尔与嬷嬷们学些刺绣女红。”
说罢又羞涩地低下眉:“母亲说,嫁衣什么的还得自己绣才妥帖……”全然未觉,弋适的目光并未停留在她身上,而是凝在了她身后一步之人。
蕊儿依旧保持着侍婢的恭敬,却在弋适问完后悄悄抬了眼。几滴晶莹的水珠在眼中颤了颤,头上的发簪也跟着轻轻点了点,说不尽的楚楚娇怜。
不远处,离王恰时从房中出来,望着三人突然满脸阴郁。
“过些日子,我将与王叔同去祈州。”弋适淡淡道,“委屈妹妹了,咱们的婚事……怕是要晚一些。”
“啊?适哥哥要去沂州?”弋琦猛然抬头,满脸震惊地望着他。这话当真让她猝不及防,父王去沂州驻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若是弋适也跟着去……
她已经十九,已经快过成婚年龄了。
“本王方才说过,会带佳婿同前历练。殿下若是想推迟与琦儿婚事,本王带着殿下名不正言不顺。”不知何时,离王竟走到了三人身侧。一句话,瞬间将三人激出了三种表情。
弋琦自然转了几分欣喜;弋适好看的丹凤眼却藏了一丝阴霾;蕊儿则将头垂得更低了……
离王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凌厉的双眸静静注视着蕊儿。突然转身吩咐道:“离王府留不下伤风败俗的婢女。来人!将这丫头乱棍打死!”
“父王!”弋琦惊叫了一声,下意识地将蕊儿护在身后:“蕊儿不过是有喜欢的人罢了!父王寻那人出来,他们情投意合,让他们成婚不就好么?何苦要了她性命?”
离王眼中阴郁更甚。忽然一抬手,将弋琦一把拉开。
弋琦身形一趔趄,一旁的几名侍卫迅速上前,如拎小鸡一般将蕊儿架起。蕊儿尖叫一声,当即吓得脸色惨白。
弋琦也慌了。顾不得弋适在旁,保持淑女形象,上前死命地扣住侍卫手,大喊道:“父王!就当我求你了!放过蕊儿吧!”
离王脸色一片铁青,咬着牙道:“你当真要护着她?”
弋琦微微皱了皱眉,突然噗通一声,直直跪下了!
“父王,我无姊妹。蕊儿八岁进府,我俩同吃同住,虽是婢女却如同亲姐妹一般。我常想着,若有一日将她风风光光嫁了,也不枉咱们一场情分。还请父王成全。”
离王似乎也没想到,一向娇惯的女儿眼色里竟有如此的坚定。下意识地身子微愣了一下。顿了顿却又咬着牙道:“我离王府丢不起这人!今日若饶了这丫头,日后府中还有何规矩可言?”
那几名侍卫闻言,手腕轻轻一转便挣脱了弋琦束缚。拖着蕊儿迅速往前走去。蕊儿浑身瘫软着,两条腿如棉花一般,丝毫没有站住的气力。
就在侍卫走出十多步远,弋适突然开口:“王叔,我想年前就与琦儿成婚。”
弋琦一愣,对弋适如此跳脱的话语实在有些反应不过来。
“所以呢?”离王沉着眸望着他。
“成婚之后,我想带着琦儿一起去沂州。”弋适淡淡道:“我能跟着王叔历练,琦儿也不用忍受与王叔、王婶分离之苦。”
弋国规矩,未成婚的女子是不能随意离府的;但若是成婚了,却需得与夫君同行。
“离年关只有月余,适儿不觉得仓促?”离王幽幽道。
“我若是回宫跟母妃言明,宫中加快些进度也能赶得上。”弋适轻道,“我与琦儿既要成婚,这月还是不见血腥的好。王叔不如放过她那婢女。”
弋琦也终于回过神来,点头如小鸡啄米:“对,对,适哥哥说得在理。成婚见血不吉利,父王!您就饶了蕊儿吧!”
离王脸色一片铁青。心痛地望了眼弋琦,又狠狠剜了一眼弋适,道:“殿下莫要后悔!”
……
澄心阁与离王府,有人整夜未眠。洛竹镇驿站,弋姝一群人也没睡多踏实。
天刚蒙蒙亮。颜翊刚近驿馆院房,就撞见一个娇小的身影,一眼一板锯着木头。
颜翊揉了揉眼睛,又夸张地退后了几步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确认的确是弋姝无疑。
“公主这是做什么呢?”颜翊扯了扯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