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敌人已经发出了警报,杀入建州的东江军也全部放开,两千枪骑和三千飞骑按照计划,分成四队混编,向着周边村屯庄园横扫而去。
李维鸾率领的两个步兵营随后赶到,沿着大路,向通化疾进,伴随步兵前进的则是刘奇士所率的飞骑营。
兵贵神速,步骑都能够轻装前进,已经收割的,以及地里的麦子,就是人和马现成的食物和饲料。
战斗如狂风暴雨,几十个建虏全部被击杀,庄园内的满人妇孺被俘虏,押解到屯子里被看押起来。
屯子里只留下了二十来个士兵,立刻组织起百姓,将庄园内的物品分个干净,连带着已经收割的粮食。
咣,咣,咣……铜锣在响着,魏老头儿在村中走着喊着,“乡亲们,吃饱了都去割麦子,那可都是自己的,过两天就要带着粮食跟东江军走啦!”
杨氏身上披着件皮袍,满眼温柔地看着儿子在锅里煮着麦粥,粥里还翻滚着切碎的羊肉。
杨小河闻到肉香麦香,用力地咽了口唾沫,抬头看着母亲,嘿嘿笑着,说道:“俺还没说完呢,进了庄园,啥都是好的,大家都可着劲儿的抢。俺抢个件皮袍,一件夹袄,还有锅……”
静静地听着儿子在兴高采烈地讲述,杨氏露出笑意,赞道:“俺儿就是厉害,抢的都是最有用的。”
杨小河一脸得意,用快子搅和着麦粥,说道:“凶恶的建奴都被砍了脑袋,那个抽过俺鞭子的家伙,也没跑得了……”
“东江军把庄园里的羊都杀了,每家都分了一大块;牛车马车十几辆,说是给走不动的人坐,谁也不落,都去他们的地盘……”
杨氏心里安定了许多,既然东江军安排得周到,她也不用担心拖累儿子。能活着,谁愿意死呢?
杨小河尝了尝麦粥,真香啊,他给母亲盛了一大碗,看着母亲吃进嘴里,他才自己盛粥吃饭。
真香,真好吃!杨氏感觉着麦香肉香久久地弥散在口中,看着精瘦的儿子在狼吞虎咽,眼眶不由得湿了。
公公、婆婆都饿死了,全靠着儿子,她才能活到今天。野菜、老鼠、泥鳅、树皮……凡是能吃进嘴里的,就差泥土和石头了。
杨小河大口地吃着,连烫都顾不得。转头看着母亲,咧嘴笑着,说道:“娘,我吃好就去割麦子,多带些粮食,咱们路上也饿不着了。”
杨氏微笑着颌首,又嘱咐道:“娘吃饱饭,也有点劲儿,帮你一起打麦子。”
杨小河看着有了精神的母亲,笑得开心,心里感觉一下子敞亮起来,生活的希望也光明起来。
魏老头儿在屯子里喊了一圈,便向留守的兵爷报告。尽管东江军的士兵对百姓挺和气,但他还是带着敬畏和谄媚。
“你再找几个忠厚老实的村民,把事情做得更好更快。”
中年的小军官和蔼地对魏老头儿说道:“麦子尽快收割,尽快晾晒脱粒,最多两三天,便要离开这里,很长的路途,粮食可是要自身携带。”
老魏头儿点头哈腰,恭敬地应着,“有两三天时间缓一缓,多吃上几顿饱饭,每人差不多也能背三四十斤粮食……”
“割下的麦子都归自己,大家伙肯定出死力地干活儿。一会儿吃完饭,肯定老老少少都出来了。连夜干的话,一宿也差不多把麦子都割完了。”
军官点了点头,说道:“老魏,那你就先家去吃饭。谁做事,东江军也不会亏待,一天给你二十斤粮食。也告诉其他人,同样的待遇。”
老魏头儿喜出望外,作揖打躬地谢过,才转身离开。
“这些老百姓,竟连皇太极死了都不知道。”一个士兵望着老头儿离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个个都瘦得皮包骨,两三天的时间能缓过来吗?”
军官轻抚着额头,也不是太确定,无奈地说道:“只是百多里的路程,互相帮扶着,应该没有大问题。坐上船就好了,直接驶进鸭绿江,全是水路,不会太累。”
在通化地区水陆会合,是作战计划的第一步。东江水师的,还有从朝鲜借的船只,有一百多条,来回转运,是最为快捷的办法。
正说着话,便见有村民已经出了家门,赶着去割地里的麦子。这不仅将是自家的吃食,还是路上的干粮,少了可心里没底。
村民们走过村口,还不忘恭敬地向兵爷躬身施礼,和老魏头儿是一样的神情和态度。
被压迫得时间太长,他们本已没有了希望,只是一天一天地苟活。突然的解放,他们短时间内也难以适应。
老魏头儿也很快回来,还带着几个虽然干瘦却还年轻的百姓。他们不用下地割麦,而是把已经收上来堆放在打谷场的麦子进行脱粒加工。
此次郭大靖率军袭攻,打的就是以战养战的主意,虽然也携带了部分粮草物资,但多数还是要靠缴获。
一个村屯的粮食不多,但在建州,有上百个村屯,足够支撑东江军完成此次作战行动。
杨小河也加入了抢收麦子的行列,与其他百姓一样,都充满了干劲儿。并不壮实的身板,却能扛起一大捆麦子,蹒跚而又喜悦地往家里背。
黄昏之后,天色渐暗,可依然挡不住百姓们收割庄稼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