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
面对着前方大路上乱七八糟的堵塞物,以及被地雷、弩弓所杀死杀伤的几十个手下,建虏军官暴跳如雷,可也无济于事。
追击,难以提速;前进,就要处处小心。可就算是再谨慎,建虏在向前挺进的过程中,也不可避免地要付出伤亡。
这种打法很怪异,也使建虏很不适应。要么就打,要么就滚,可一下子一下子地袭扰,粘着不放是几个意思?
甚至于,有时连人影都看不到,地雷响了才知道有埋伏。
张攀所部边战边退,以迭次袭扰伏击的方式,直到金州卫城附近,才大踏步撤走,赶去旅顺港,乘船前往接应郭大靖。
再次与建虏交手的则是皮岛本部的军队,打法差不多,武器装备稍显博杂。
有弓,有弩,有地雷,有佛朗机火炮,有轻型抛石机,同样是边战边退,沿着大路迭次截击。
拖慢建虏的脚步,使其不能迅速抵达旅顺堡之下,主要的目的是消耗其粮草物资,并缩短其攻打旅顺堡的时间。
甲喇额真觉罗占不得不发动猛攻,强行提高推进的速度。他唯恐东江军此举是为了修筑工事争取时间,也唯恐主力在后赶到,他却没有完成前锋的任务。
当付出了伤亡,克服了行进的困难,建虏终于通过南关岛时,觉罗占看着地上被挖出了大坑,不禁长出了一口气,不屑地骂道:“无胆鼠辈。”
“禀报大人。”信使由后队赶来,呈上令牌,向觉罗占报告道:“贝勒爷萨哈廉率主力正在赶来,只有一天的路程。”
觉罗占接过令牌,验看无误,向着信使点了点头,说道:“贝勒爷有何吩咐?”
信使在马上躬身道:“贝勒爷要大人赶到旅顺堡后,不必急于进攻,等待主力到达,全力猛攻,一举破城。”
觉罗占点了点头,说道:“回报贝勒爷,谨遵将令。”
信使转身纵马而去,觉罗占沉没吟着,再次扫视挖得面目全非的土地,挥手下达了继续前进的命令。
此时,负责袭扰截击的东江军人马已经进入了旅顺堡,而堡内堡外严阵以待,做好了迎击建虏的准备。
毛文龙放下了瞭望的望远镜,目光扫了一下,发现周围不少军官还在举着望远镜瞭望。
郭大靖实现了自己的承诺,为东江军守备及以上的军官都配发了望远镜。这得益于郑氏父女对工作的熟练,以及招收的学徒的技艺提高。
当然,最重要的是光学玻璃的制造成功。加入氧化铅的透明玻璃,在透射和折射率上,已经能与透明水晶相媲美。
毛文龙微抿起嘴角,淡淡地笑着。
一年来,郭大靖带给东江军的变化是巨大的。
就是不算武器装备和战术打法上的革新更换,光是苦心筹措,使东江军度过粮饷断绝的困境,功劳便是顶天的。
更何况,不仅度过难关,还能组织起如此规模的大战,将使东江军向着自力更生迈出最坚实的一步。
远处似乎腾起了烟尘,隐约有轰鸣声,应该是撤退部队埋设的地雷被触发了。
“来了。”有将领嘴里提醒着,望远镜还举在手中。
要说品相最好的,恐怕要数毛文龙手里的这支,西夷的原装制造。但要说到放大倍数,大家所用的都差不多,郭大靖手里的才是最佳的。
对于这个新奇的玩艺儿,将领们都是爱不释手。而在军事上的应用,更增加了太多的便利。
当然,郭大靖也没有绝对的平均分配。广鹿岛的军队在配备上,就要高出其他部队。
比如广鹿岛的夜不收,每个小队二十人,正副小队长就都有。
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制造的,给其他部队也是免费的,多拿一些,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毛文龙不慌不忙地举起望远镜,视野中逐渐出现了建虏骑兵的影子。越来越近,看得也是越来越清晰。
建虏一旦出动,必然会进攻旅顺堡,这是毛文龙和郭大靖等将领得出的准确判断。
因为建虏几乎没有什么收获,又不可能长期驻扎,监视东江军,不让东江军在南关岛构筑工事,掘壕灌水。
所以,只要前来攻打,必然希望拔掉旅顺堡,使东江军失去辽南的据点。等到建虏退去,东江军再来占领巩固,就需要很长的时间。
盔甲鲜明,人借马势,在卷起的烟尘中,显出腾腾杀气。这就是纵横辽东,屡战屡胜,被明军畏惧地称为“满万不可敌”的建虏。
建虏前锋足有千骑,尽管遭到袭扰打击,但却气焰不减,只恨敌人无胆,只会搞些阴谋陷阱,却不敢堂堂正正地交战。
来到旅顺堡内,这千骑建虏分两百骑绕城侦察刺探,旁若无人的姿态,根本没把这小小的要塞和守军看在眼里。
骄兵必败!
毛文龙冷笑起来,望远镜直盯着敌人的旗号观察,想判断出建虏的指挥官是哪个。
可惜,他只能看出是正红旗的一部,却没有别的标志。显然,这只是先头部队,建虏的主力还未到达。
即便如此,毛文龙也没有主动出击的打算。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既要坚固要塞,就让敌人碰得头破血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