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靖观察良久,确认堡中也就驻有百多名建虏,负责来往通信,以及为辽阳城提供预警。
这与审讯俘虏得出的口供差不多。他不禁微抿嘴角,露出了冷笑。
无论是潜入袭杀,还是诱敌伏击,郭大靖认为都有相当的把握。但最干净利索的,还是潜入袭杀,占领鞍山驿。
连续的行军,突击队也需要休息调整,哪怕只有一天也好。能吃上热汤热饭,好好睡上一觉,体力就能恢复大半。
郭大靖心中有了大概的袭击计划,顺着树干爬下来,带着两个士兵返回了突击队的隐蔽所在,并马上进行了布置。
突击队现在就躲在离鞍山驿五里地的南烽火台,几名建虏已被郭大靖等人化装接近而袭杀或俘虏。
“某带两百人,绕过鞍山驿,先拿下北烽火台,再从东北门潜入,袭杀堡内建虏。”
“刘兴治带一百人,在西南门外设伏,拦截逃敌。”
两座堡门一堵,即便堡中有个别漏网之鱼,也无法逃脱绊马索、弩箭的拦截伏击。
而奇袭鞍山驿的两百人,又分由郭大靖和刘奇士等军官率领,从东北门潜入袭杀。同时,也封闭了建虏向辽阳方向逃窜的道路。
郭大靖分派完大的任务,又用树枝在地上划着示意图,把进入堡中如何行动,更加细致具体地交代给刘奇士等人。
堡寨不大,成功潜入后,完全不惊动建虏是不太可能的。但有备击无备,集体对零散,优势还在突击队一方。
刀盾手和弩兵配合结队,在相对狭窄的空间内,进行形同巷战的厮杀,郭大靖还是早有准备,也进行过相应的训练。
“抓紧时间吃饭休息,一个时辰后开始行动。”郭大靖扫视众人,声音低沉而威严。
“是!”众军官躬身施礼,领命而去。
老姚头和姚新又分到了饼和水,干粮几日不变,只是偶尔会添上鱼干。但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很难得到的满足。
除了这爷孙俩,还有七八个辽民百姓在途中被扣下看押。
其中的一对韩氏父子,对辽阳周边甚是熟悉,也对东江军甚有好感,已经充当了两天的向导,对突击队帮助不小。
“好象要打仗了。”姚新津津有味地吃着饼,低声对爷爷说道:“看他们忙碌的样子,脸也紧绷着。”
老姚头儿轻轻嗯了一声,说道:“肯定是鞍山驿堡,几里外就是。”
姚新沉默了半晌,说道:“等他们放咱们回家的时候,管他们多要些饼。他们不是说,会有酬谢嘛?”
老姚头看了孙女一眼,闪过疼爱和愧疚之色,无声地叹了口气。
东江军不乱杀人,这些日子以来已经完全得到了证明。否则,他们为什么宁肯自己麻烦,还要供应吃喝,带着这些累赘?
而家?就是那间既透风又漏雨的茅草屋吗,哪里有一点温暖,一点想念。
老姚头张了张嘴,想跟孙女商量一下,可又觉得为时尚早,便把话又咽了回去。
犹豫的原因也有,郭大靖虽然随口问过剃头辽人的想法,却并没有直接提出邀请。
老姚头和孙女,又不是东江军最需要的精壮,可能还是光吃不能干的累赘。
刘奇士走了过来,对看押百姓的士兵交代了几句,目光只是扫过姚氏爷孙俩,便迈着大步离开了。
姚新撇了撇嘴,低下头继续吃饼,心中还有些耿耿于怀。
初夏的天气已经显出了热度,夜晚倒还比较凉爽。淡淡的月光洒下,使得所有的景物都变得朦胧,象是披上了一层轻纱。
郭大靖率领部队,在向导的引领下,穿越山林,绕过鞍山驿,向着北烽火台潜近而去。
为了以防万一,韩氏父子是被分开的。
韩山童这个半大小子,已经完全没有了不安和恐惧,却时时显出羡慕之色,更胆大到敢与郭大靖、刘奇士等人主动说话。
可以理解,这样的年纪,正是崇拜英雄,向往军人威武的时期。郭大靖在后世也是一样。
穿上甲胄,威风凛凛;挥舞刀枪,不再受欺,还可以向建虏报仇雪恨,这大概就是韩山童那幼稚的想法。
但不管是不是幼稚,韩山童的胆子不小。
或许,这也是那个时代令人感到悲哀的特点。死人是很平常的事情,路旁冻毙的饿殍,战乱被屠杀的平民,对于血腥和尸体,人们心理的抵抗力都很强。
别说韩山童个半大小子,就是姚新那个丫头,看到突击队杀死的建虏,心惊过后也很快恢复,该吃吃,该喝喝,不是吓得魂不附体、瑟瑟发抖。
“臭小子,别老掂记着拿刀。”刘奇士对韩山童看得挺对眼,给了他鱼干嚼着当零食,笑着摸摸臭小子的脑袋,说道:“等你再长几岁,这刀我就送给你。”
“真的?”韩山童眼睛都亮了,嘴里露出鱼干,口水都流出来了。
刘奇士咧了咧嘴,连连点头,“真的,真的,我从来不骗人的。”说着,他转过身,快走了几步,心里嘀咕着:这臭小子不是傻的吧?
郭大靖和韩仲走在最前面,他不时举起用袖子遮掩的瞄准镜,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韩仲粗手大脚,在山林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