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马禅头晕脑胀,虚火上升,已经被搞得脑子一团浆糊,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先行撤退的剃头人在车礼亮等人的带头下,频频窜入山林,作鸟兽散,不肯再为建虏卖命。
尼马禅倒是追上了一些,逼问之下,得知是有人持硕讬的令牌传的命令。而追出来这么远了,连硕讬的人影也不见,剃头人也没看到贝勒爷。
太诡异,太难以置信了?
尼马禅胡思乱想了各个可能,却没一个能站住脚。
难道——硕讬贝勒叛金投明了!?
尼马禅突然有了这个怪诞的念头,好象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说是怪诞,也不是全无根据。
老奴在世的时候,代善就数次向老奴请求处死硕讬,前后竟有五六次之多。虽说老奴经过调查,认为是硕讬不满代善的虐待而离家出走。
但这确实是有由头的,也不算是尼马禅胡思乱想地瞎猜测。而且,如果按照这样的假设,所有诡异的事情才能够说得通。
迷茫,猜测,不解,愤懑,憋屈……种种情绪缠绕着尼马禅,使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是继续撤退,被动地等待着事情的真相。
没办法,已经退下来了,再返身回去,凭部队现在的状态,攻破龙骨山城的希望,那是一点都没有了。
“大人——”哨探纵马驰回,有些紧张地禀报道:“白马山城有敌人,打着东江军的旗号,我军前路被堵。”
部队在龙骨山城下已经损失了五六百,又被下药搞得状态萎靡,攻城器械也在撤退时全部抛弃。敌人据城阻击,又该如何进攻,才能杀过去?
望着越来越近的建虏,毛文龙捋着胡须,有些诧异地说道:“算起来不过一两日的时间,竟然狼狈至此?”
没法不狼狈,被假硕讬给搞得乱七八糟,着急忙慌地退下来,辎重全部丢弃,跟逃跑也差不了太多。
不仅如此,毒药的作用不仅没减轻,反而加重了。有些当时还没发作的,一路驰奔,也出现了症状。
恶心呕吐、头痛头晕、乏力醉酒还是轻的,撤退的途中还有重度发作,晕倒、抽搐、口吐白沫、小便失禁的也有不少。
就这样的状态,也难怪尼马禅看到白马山城上的严阵以待,立刻就生出了绝望之感。
突破敌人的倚城阻击,应该是不可能了。回头再打龙骨山城,也是同样的扯淡。现在还是想办法从别的路走吧!
还好没有了辎重,就是山路小道,也就是慢一点,先回到龙川或义州再说。
叫过几个剃头人,尼马禅询问了一番,立刻率军后撤,准备从间道绕过白马山城,不回龙川,改向义州行进。
路是远了点,也多是山路小道,但应该是安全的。
尼马禅的决定还是果断的,也出乎了毛文龙,以及从龙骨山城追来的东江军将领的意料。
没办法,郭大靖的毒药,以及一通乱搞,让建虏改变了行为和想法,不再自恃悍勇,而是急于脱离战斗。
“就这么走了?”毛承禄挠了挠头,不解地望着建虏掉转马头,扬尘而去。
这都准备好血战厮拼了,平素凶悍嚣张的建虏却连个屁都没放,就掉头跑了?
毛文龙皱眉思索,也觉得甚是奇怪。但他还是做出了决定,命令毛永诗带两千兵,沿着大路进行尾随。
“不可追赶过急。”毛文龙还叮嘱着毛文诗,“若建虏回身来战,能边打边退更好,若是缠得紧,便发信号,本帅亲自率兵支援。”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想来,龙骨山城那边的部队也在赶来,只要拖住建虏,前后夹击必能取胜。”
“大帅放心,末将明白。”毛永诗躬身施礼,率领部队出城列阵,沿着大路向建虏追了过去。
阴差阳错,郭大靖的行动不仅使建虏蒙圈,也使东江军的围攻计划落空。谁也没想到建虏会落荒而逃,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句话果然是真理,再好的计划,也可能出现意外。
日近中午的时候,两支部队相遇,都感到十分意外。察看痕迹,又从山林中搜出了两个逃跑的剃头人,才知道建虏已从小路撤走。
“不对呀,这条路是通往义州的,只有本地的朝鲜人才知道,还要多走近百里。”崔孝一大惑不解,“建虏怎么不退回龙川了?”
毛永诗耸了耸肩膀,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军严阵以待,可建虏连试探都没有,掉头就跑了。”
“会不会是因为硕讬被杀,建虏军心大乱,无心恋战。”李维鸾猜测着。
尚可喜挠着头,说道:“现在怎么办,煮熟的鸭子飞了。”
追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小路,有马和没马还是差别很大。凭两条腿就甭想追上建虏了。
“我军可以攻打龙川。”郭大靖突然凑过来,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想必留守的敌人不多,又不可能很快得到消息。”
看着众将投来的目光,郭大靖眨巴眨巴眼睛,又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极有诱惑力,“岳讬的尸体可能还在龙川。”
一具尸体,但却是后金贝勒的,如果能够得到,那可比战报上吹得天花乱坠强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