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从岛。
毛文龙刚刚要发出向明廷再次乞求粮饷的奏疏,陈继盛的捷报便由快船送了过来。
“……袭取龙川,攻克义州,共斩首夷级一千两百六十三颗,缴获鞑帽……”
本来是随意地看着捷报,可突然间毛文龙的眼睛瞪得溜圆,手一抖,竟把胡子揪掉了两根。
这怎么可能?
加上诸岛的援兵,陈继盛手下也不过有五六千人,竟能攻城拔寨,还斩首一千两百多颗?
毛文龙抬起头,眼神变得犀利,审视着信使,沉声道:“此捷报可确实?”
信使躬身道:“回大帅,陈副帅是于义州城内所写捷报,命小的们急速报送。唯恐大帅生疑,特命小的详述战事经过。”
“嗯,你细细说来。”毛文龙坐正了身子,目光炯炯,盯着信使。
捷报上有陈继盛的印信,毛文龙也认识陈继盛的笔迹,对此倒没有怀疑。可对战绩却不敢相信,唯恐是虚报。
要知道,虚报战果在当时并不鲜见,说是潜规则也不为过。但虚报过头,或是说得过于详细,就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比如你可以说某次作战敌人伤亡多少,反正也不会有人去敌人那边查察,死多少伤多少,没法确定。
可把斩首数说得这般具体准确,就没法糊弄了。这些人头可是要送到登莱,由登莱巡抚来查验确定的。
信使口才极好,对几次战斗也知道得清楚。否则,也不会派他来禀报。
从张攀所部袭攻龙川,撤退时又遭建虏追击,陈继盛得到援兵的情报后毅然出动,在义州城下炸城突破,一举全歼守敌……
虽然与说书人相差甚远,但随着信使的讲述,一幕幕战斗的画面出现在毛文龙的脑海中。
如果是野战,毛文龙是打死也不会相信这样的战果。可夜半偷袭、倚险阻击、城中混战,建虏的优势难以发挥,取得这样的战绩,倒是可信。
“所获首级乃陈副帅亲自核验,历历皆真。”信使讲着讲着,也兴奋起来,朗声道:“若毛帅存疑,陈副帅可解送至云从由毛帅检验。”
毛文龙的脸色已经缓和下来,他会算命,也会察颜观色,更听到解送云从岛由他亲自检验,心中疑虑一扫而空。
用力摆了摆手,毛文龙站起身,在室内来回踱步,脸上神情变幻,最终竟哈哈大笑起来。
“好,太好了。”毛文龙手里还捏着捷报,手在空中舞动,纸张发出哗哗的响声。
毛文龙目光咄咄地看着信使,兴奋激动之色溢于言表,开口问道:“张攀袭取龙川,郭大靖是先登首功;陈副帅攻克义州,也是郭大靖炸开城墙,再立首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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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信使笃定地答道:“这是陈副帅和张将军亲口所说,并请毛帅擢升其为试百户,以酬其功。”
毛文龙微微一笑,说道:“两次首功,连破两城,不亚于斩首百级;再有之前刺探情报之功,本帅便升他为百户,亦不为过。”
信使把话带到,如何决定,便不是他的职责,躬身说道:“陈副帅请示毛帅,是否集兵于云从,并派郭大靖前往侦察,以窥探宣川虚实。”
毛文龙明白陈继盛的意思,如果宣川城防有漏洞,郭大靖认为可以炸城的话,便大军出动,进攻宣川。
宣川在铁山和云从岛的东面,据东江军哨探的侦察,有一千建虏、两千剃头人守卫。
从驻守兵力上看,建虏不仅是要驻守,还有监视铁山和云从岛的任务。
按照正常的情况,东江军不具备攻打宣川的能力,建虏留三千人马足以守住城池。
确实,如果不是寄希望于郭大靖的炸城之术,陈继盛也根本不敢去想强攻城池的可能。
但毛文龙却在大喜之后又陷入了沉思,集兵从云从岛蹈冰上岸,攻打宣川的话,确实很快,也很方便。
可毛文龙觉得似乎还有更好的袭扰建虏的打法,未必非要寄希望于炸城之术,去攻打城池。毕竟,这也不是东江军所擅长的。
“你先下去休息,本帅要斟酌思考,稍后再作决定。”毛文龙一时难以决断,便和言对信使吩咐道:“至于陈副帅要给郑凤寿银牌,并授都司之职,此乃小事,他可便宜行事。本帅也会马上补发令牌,不会让他难做。”
信使一走,毛文龙的脸上立刻露出畅快的笑容,坐在椅中,捋着胡须轻拍捷报,心中振奋已极。
尽管东江军之前的战报有不少超过此次的大捷,可都有些虚,动不动就杀伤敌人数千,登莱巡抚和朝廷估计也心知肚明。
可这次却是实打实的战果,一千多夷级送上去,别说是东江军,恐怕与建虏开战以来的所有明军,也没有这样的战绩。
“召集众将,立刻赶来军议。”毛文龙沉思良久,大声吩咐外面的亲兵。
随后,他拿出写好的奏疏,铺纸提笔,刷刷点点又重写了一份。
有这份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