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杂家向朝廷屡次上奏,亦派人至蓟辽督师衙门催讨,肯定会有效果。朝廷岂会对东江镇不管不顾,待财政缓和,定会拔粮发饷。”
郭大靖笑了笑,说道:“方公公的苦心,为东江镇发声,东江镇军民都感念于心。但实际上的困难,就是急需钱粮来解决。如果建奴肯花钱,卖给他们一些人头,还省了朝廷的赏功银,又有何妨呢?”
“这不是买卖,而是关系到朝廷的颜面。”方正化脸色正肃起来,说道:“郭将军,这也关系到毛帅和你的前程,不可意气用事啊!”
郭大靖很随意地笑着点头,说道:“方公公不必如此紧张,末将看建奴也不会用银子来买人头,只是耍的阴谋诡计。方公公可如实上奏朝廷,说不定朝廷会同意这个换银子的办法呢!”
“杂家自然是要如实上奏的。”方正化说道:“还会再派人去蓟辽督师衙门,为东江镇催计粮饷。”
“如此正好。”郭大靖说道:“若是建奴再派人来,末将可拖延时日,等待朝廷和蓟辽督师衙门的好消息。”
方正化虽然暂时阻止了这奇葩的交易,但也明白郭大靖的话中之意。
如果朝廷和蓟辽督师的反应难以令人满意,卖人头的事情还要进行。到时候,你也别再硬充大能耐,来搅和这事了。
暗自叹了口气,方正化还抱有一丝幻想,说道:“郭将军,朝廷除了赏功银,还有晋爵升级,可莫要贪图眼前小利。”
郭大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说道:“方公公,末将自是希望能加官晋爵,封妻荫子。可东江镇是根本,若支撑不下去,末将便是有再高的官职,手中无兵,又有何用呢?”
方正化有些无语,审视着郭大靖,想分清他淡泊名利和官爵的言辞,到底是真是假。
郭大靖拱了拱手,诚恳地说道:“平辽灭虏,乃末将之志。为此,将不惜一切。还望方化公体谅理解。”
方正化缓缓垂下眼帘,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若是别人说这话,杂家不会当真。但郭将军言出行践,不得不信啊!”
郭大靖淡淡一笑,说道:“方公公谬赞了。”
方正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老盯着郭大靖,也不能去看着人头。东江镇要与建虏交易的话,怎么都能避开他,也是他难以阻止的。
现在,只希望朝廷那边有所反应。还有蓟辽督师袁崇焕,扣押粮饷,禁海封锁,也着实过分了。
方正化很无奈,休息了一夜后,便踏上了归程。奏疏连夜写好,派人急送旅顺,乘船送往京师,只希望能尽快得到回信。
郭大靖这边说是能拖延,是看准了建奴也在拉长时间。使得消息传播得更广,以离间朝廷和东江镇,皇帝和毛文龙的关系。
在栾古关又呆了几天,诸项工作都落实,完成得也令郭大靖满意,他才带着亲卫返回金州卫城。
途中,郭大靖又在小黑山、石河驿停留了两三天,巡视检查了构筑起来的防御工事。
对于倚坚防守的关键和要领,包括刘兴治、张攀等将领军官,以及左协的官兵,都已经掌握得相当熟练。
视察过后,郭大靖感到十分满意和欣慰,称赞勉励了一番后,返回金州卫城。
金州卫城已经被定为北金州的粮食、弹药储备基地,以及北金州驻军的总指挥部所在,毛文龙将坐镇于此。
而政务系统将很快搬出城去,在后世的金州区建屋设镇,继续办公。
一路走来,郭大靖走马观花,却也感受到了北金州行将开始大建设的蓬勃气象。
大路上,马车、板车接连不断,有官府运送粮食物资的,有百姓迁居新家的。还有划出的军屯田地,部队已经派人丈量规划,准备耕种。
原本地广人稀的北金州,一下子涌进了数万军民安家落户,紧张劳作。
废弃的村屯重新修缮建起,信号塔和驿站紧张地施工,远处或近处袅袅冒起的炊烟,使得北金州多了人气和生气。
不管是不是处于战争状态,老百姓都会为了养家糊口而努力奋斗。而当时百分之九十的百姓都是农民,这就注定了土地这种生产资料的弥足珍贵。
有自己的田地,是多少农民一辈子,甚至是几辈子的梦想。作为军户的东江镇百姓,更是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
尽管这还不是真正属于自家的土地,但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你放心耕种,按照比例把收成交给官府,剩下的就是自己的。
换句话说,大丰收的话,就交得多;闹灾歉收,就交得少。可不是朝廷的法令,赋税固定,就是颗粒无收,也差不得一分一毫的银子。
有这样人性化的分配机制,谁不挽起袖子加油干,尽快积攒起家底,让家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这么小块的荒地也被人占上了?”郭大靖放慢马速,既是欣慰,又有些疑惑,但很快就释然了。
自家分到的大片田地暂且不管,只等化冻之后耕种。可官府未划定的边角荒地,占了就是自家的,收成是不用上缴,全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