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时光易失,亲昵寸光难留,一周探亲时间到了,明天将回国。
晚餐后,奶奶把项天翔请到自己卧室小书房。
一周来,奶奶未找他单独谈过话。
但他知道,奶奶一直在暗中观察他。
他被奶奶请坐在书房酸枝木椅上。
进门一眼看到床头上那幅仙人掌刺绣,项天翔一滞,有了莫名的压迫感。
真想像不出书卷气质的奶奶,怎么喜欢这样粗糙刺猬似的画风!
看出他的局促,奶奶给他泡了杯清茶。
注视着面前俊朗的年青人,奶奶良久才出声:
“小翔,你和小秋处了有两年了吧,愉快吗?“
有一种老者,无论她多么和蔼可亲、慈眉善目,只要贴近她,就能感受到浑然天成的强大磁场。
那磁场让人压抑,也让人振奋,邹可秋就拥有这样的奶奶。
尽管早已做好应付奶奶的各种责问,但真来了,项天翔还是忍不住的忐忑不安。
在这样睿智的老人面前,一切虚伪表现都是愚蠢的,他决定实话实说。
“愉快,从见她第一眼起,就很愉快。奶奶您知道,我对她当初有误会,但那时我还是认定,无论结果如何,都娶定她了,因为她是我心中最想要的女孩!”
奶奶点点头,微笑着问:
“那她愉快吗?”
这句春风和煦的提问,却像把闪着寒光锐利的飞刀,把项天翔狠狠地钉在墙壁上。
是啊,她愉快吗?
项天翔发现,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思考过。
想跟他的女人不计其数,他很少顾及女人的感受。
这种惯性思维形成的潜意识里,只有他的感觉存在,就是对邹可秋也不例外。
是啊,她愉快吗?
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项天翔不敢往下想。
他脸上掠过慌乱,喉结滚动,尴尬地哼了两声,嗫嚅了好一阵子,才答:
“奶奶,我知道对不起秋,也对不起可翘,但我真的很爱她,相信我愿意拿一辈子来补偿的!”
奶奶给他续上茶,笑声和蔼地问:
“小翔,你了解自己吗?”
项天翔一愣,哪有不了解自己的道理!
但他知道奶奶的提问一定不简单,于是谦虚地说:
“人的眼睛都是向外看的,我看自己自然没看别人清楚,请奶奶赐教。”
奶奶端起茶,示意他也喝。
项天翔听话地喝了口,一股清香溢满口腔。
他想说声“好茶”,但又急于想听到奶奶的下文,于是放下茶,静默地望着老人。
奶奶放下茶杯,又慢慢的给他斟茶,说:
“你说得对,人看别人比看自己清楚,那奶奶说说对你的看法,好吧?”
项天翔虔诚地合了个掌,他洗耳恭听。”
奶奶的笑更温和了:
“你具备几种特质,三分聪明,两分杀伐,本来还有两分贵气,但被折损得只剩了一分。”
项天翔就像正在炒菜的油锅突然起火,脸立即被烫得起泡似的抽搐了好几下。
他没想到,短短几天,奶奶就触摸到他的命脉。
在如此睿智的老人面前,他虽然窘迫地涨红着脸,但还是沉着地应对着:
“少年有段遭遇让我对女性有了很深的偏见,正是那种偏见让我年少轻狂而内心深深的迷茫,我以为这辈子也就那样活了,是秋让我停止让我改变,遇上她,对我何止是爱恋,而是救赎。”
奶奶摇摇头,说:
“这世上没人能救赎别人,能救赎的只能是自己,若能留住那分贵气是你的造化,而非小秋。”
项天翔好奇地追问:
“奶奶,你对我的理解,看来不是五分制而是十分制,还有四分是什么?”
奶奶思忖着说:
“是你的稳。这四分是你的基座,并不在你本身,而出于你的家庭。没有这四分,其他六分都是空中楼阁,就像没有刹车的火车,总要翻出轨道,摔得人仰马翻的。”
项天翔很信服,没有他父母,他哪来的项尚大业?
而事业就是他的根本,是他的基座。
哪知奶奶接着说:
“你没成家时,父母是你的家,但你成家后,妻子是你的家,你觉得现在的小秋能担当得起这四分吗?”
项天翔这才明白,奶奶拐着弯地反对他和邹可秋的婚事,
他急得赶紧表态:
“担当得起,秋就是能让我心安稳的人!”
奶奶又摇头了,脸上的笑容也惭惭收敛:
“还是那句话,她能让你心安,你让她的心安稳了吗?”
冷汗,无法遏制地浸出皮肤,项天翔觉得后背透心凉。
“奶奶,原来都是我的错,我一定会给秋安稳的生活!”
项天翔以表决心似的回答,来压抑着自己愧疚的心。
奶奶还是摇摇头,正色而柔和地说:
“这世上不存在对错,所谓对错是立场和角度不同而已。你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家庭虽不是富可敌国,也算富甲一方,我家小秋高攀了,可我只想孙女过上平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