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了一个多小时,他们走进第七医院。
南方的水城已进夏季,虽然还未到三伏,但已天气炎热,阳光灼人。
邹可秋发现这里并没想像中的可怕,因为不像医院,反而酷似一座幽静的公园。
只是一种出奇的安静,让人觉得有股寒意,嗖嗖的往心里钻。
医院门口,院长带着几位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迎接他们。
主治医生是一位五十多岁表情严肃但又透着和蔼的阿姨。
她戴着一副宽边眼镜,齐耳短发一丝不苟,洁白的大褂口袋里别着一只黑色的钢笔,手里还拿着病历夹,
院长边走边介绍孙姨的病情:
“这个患者受到强烈的惊吓,属于紧张型精神分裂,意识一直处于惊恐状态,很可怜。”
邹可秋心情沉重地迈着步。
甬长的走廊只听到一行人低沉的脚步声,还有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这里怎么这么安静?”
邹可秋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禁不住开口问。
在她的认知里,精神病院是个很恐怖的地方,应该到处都是医生追着病人或者病人追打着病人又吵又闹的地方。
就像是应了邹可秋的猜想,前方突然划过一个女人凄恐的厉叫。
走廊尽头,出现三个人,正缓步迎面走来。
那一男一女两位头发花白的垂垂老人,小心而用力地搀扶着中间一位虚胖的年轻妇女。
迎面起来的两行人,在狭窄过道上擦肩而过。
对面两位老人唯唯喏喏地哈着腰,给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打着招呼:
“院长好,医生好!”
院长停止脚步,望着中间的女人,问:
“茵茵还好吧?”
“我没怀孕,我没怀孕!”
那年轻妇女看着院长,空洞无神的眼里,充满着恐惧。
那浑圆浮肿的脸颊泛着青黄的苍白,嘴唇微翕着。
“还好,就是不稳定,谢谢院长!”
两老人卑微地笑着,搀扶着叫茵茵的年轻女人,匆匆而过。
看着邹可秋关注的表情,院长随口介绍:
“这家人可怜呀,女儿读初中时,被全校同学误认怀孕,疯了,在这住了十几年。”
邹可秋心激灵了下,转身回望着那走远的三人。
她想起云鹏说的“初中时就搞大女生肚子”的那句话。
难道那位叫茵茵的年轻妇女,就是当年的那位女生?
院长以为她还惦记着刚才的问题,露出一抹善解人意的笑,接着解释:
“这里的患者,大部份是有强烈精神分裂症的病人,他们都伴有睡眠障碍,现在是午休时间,医院采取了午休镇静的治疗方法。
“我们大多数都是采取哄和半催眠的治疗,只有那种情绪特别激动的才会采用镇定剂,以此来提高患者睡眠质量和缓解精神紧张,所以就会有现在的安静。”
邹可秋闻言升起一丝遗憾,她可能不能跟孙姨沟通了:
“这么说,我孙姨现在在午休?”
院长看看她,又转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樊刚:
“樊经理来过电话,所以我们没给孙姨注射,等你们来看看她的情况再说吧。”
说话当口,一行人来到幢白色大楼前,一看就知是病房。
这里的第一扇防盗门和每一扇窗都安装了一层铁纱。
院长带他们在一楼最后房间的门口停了下来。
门打开,院长把邹可秋他们拦在身后,几位医生先走了进去。
邹可秋绕过院长,跟在医生身后。
病房只有十来平米,除了一张单人床和床头柜,没有其他设备和任何摆件。
屋里空空如也。
邹可秋正在惊诧不见孙姨时,突然看到靠墙的床角,蜷缩着一个蓝白人影。
定睛一看,是一位蹲着的瘦小羸弱、白发苍苍的阿婆。
这怎么会是孙姨,医生带错房间了?
正当邹可秋疑惑时,那蜷缩的阿婆听到声音,“呼”的一下扭过头来。
她浑浊深陷的两只呆滞眼睛,露出灵异的光,她颤抖着,随即发出竭斯底里的呼喊:
“杀人啦,杀人啦,景生,景生,快跑!”
接着,窜起身子就朝医生冲来,
两位医生熟练地摁住了她。
哪知阿婆力大无比,居然扒开两位医生,朝邹可秋伸臂扑来:
“鹏儿,鹏儿,快跑,杀人啦,鹏儿啊……啊!”
尽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面对突如其来的险情,还是把邹可秋吓得花容失色,踉跄着后退。
两位保镖一步跨到邹可秋面前,樊刚急忙护着她退出门外。
几位医生及时制服了惊悚的孙姨,用专用带将她捆挷在床上,给她注射了镇定剂。
面前的一切让邹可秋失控。
她狂奔到一棵树下,抱着树杆,哭得悲天恸地。
樊刚站在旁边,默默地递着纸巾。
等她哭声由大到小逐渐减弱,樊刚才拉起她的胳膊,劝道:
“邹小姐,头就怕你这样,所以特意让我赶来看着你。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