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怎么差点把这事给忘了,真是老糊涂了,路上怎么样,你们俩没癫着吧。”元奶掩盖不住的高兴,每次有孩子回家,她都是高兴。
三叔是入赘的,虽然也是住在镇子上,不过家却很偏僻,说是在深山老林里都不为过,每隔三个月的初十才会带着三婶子回家一趟。
入赘这事发生以后,三叔没少被村子里的人诟病,说他吃软饭丢人,但三婶子家做的是瓷器,老手艺,泰州府周边这么多镇子里,她陶家是独一家,家大业大。
或许不像别的商户那么富裕,但是有浩荡的名声在这,所以生活也非常不错,村子里那些诟病的人,其实更多是嫉妒三叔。
三婶子是陶家大房独女,陶明珠,因为是独女,所以家里的生意不能丢,只能招赘。虽说是招赘,但是三叔跟三婶子也是两情相悦。
“确实有些泥泞不好走,不过马车能过就行,影响不大。”三婶子陶明珠挥了挥帕子,轻轻扫了扫凳子上的灰才坐上去。
做瓷器是个脏活,三婶子觉得做活的时候,那些泥已经够脏了,所以平时出门就特别爱干净,这才有了进门那一出。
元沅觉得这多少算是个怪癖。
家人对此见怪不怪,三婶子除了瞎讲究这点之外,样貌,家世,人品都是顶好的,哪有人十全十美,非要说三婶子有什么不如意的,就是成婚二十年了,一直无子。
元奶知道她心里自己都急,所以从来没催过,明明医师都说她身体好好的,他们元家也一向多子,可一直没有喜事。
元沅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她身上的一团黑气,那挥之不散的黑气,甚至连带着三叔身上都沾了点上去,被人咒了这么多年,也怪不得没喜事。
婶子家里人多,不想让她诞下子嗣的人不止一两个,她若是没有继承人,那么大的家产就会落到别人手里。
为了不给三婶子添麻烦,三叔成婚后跟家里来往都少,他只要稍微给家里补贴一点,三婶子那边的家人就开始揪着他冷嘲热讽,说他吃里扒外,一个赘婿还敢得意。
知道了这个处境以后,就是三叔给家里送东西,元奶也坚决不收,就这么简单的过着日子,一般没有来往。
结果就导致元万一元千松这几个小辈产生了错觉,一直以为家里跟三叔关系不好,每天三叔回来都紧张兮兮,不敢多说一句话。
“阿娘,我听说前段时间下了暴雨,家里的田没事吧。”三叔问起家里的情况,虽然担心因为暴雨家里的田会被冲毁,但是他也没空回来帮忙。
婶子一个人在那么大的家里不容易,每天都有无数人等着纠错,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挤兑。
元奶按着腿站起来,摆摆手,那些糟心事她也不想提,免得给他们添麻烦:“没啥大事,不用担心家里的田了,你们这个点来,还没吃吧,正好准备做饭,你们想吃什么,我来给你们做点。”
“阿娘,不用麻烦了,我们来的时候顺便从霄鹤楼订了几道菜,包的好好的,现在还很热乎,端出来就能吃。”三婶子拦了一下元奶,抬手示意身后的丫鬟:“陶陶,去把桌子收拾一下,把菜端上来。”
“这怎么……来了还自带饭菜。”元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三叔,心里有些打鼓,这该不会是嫌家里做的饭不好吃吧。
三叔知道元奶的顾虑,扶着她好好坐到一旁:“阿娘,别多想,本来想直接去酒楼订一桌请你们去,但这来来回回太麻烦,便直接带过来了,万一怎么不在,还在地里忙活吗?”
三叔想起了元万一。
“还没回来呢,待会他该自己回来了!”元母接话,顺手也把桌子收拾了一下:“我来收拾桌子就行,前几天小六得来了一点西域的蔬菜,本来还想着你们刚好回家,给你们也尝尝。”
元母收拾了桌子,丫鬟陶陶只好出去拿装着饭菜的饭盒,饭盒沉甸甸的,还不止一道,她小心翼翼的让车夫跟她一起拎过去。
“小六?”三婶子反问,她都忘记了还有一个排行第六的孩子。
就连三叔也很惊讶,疑问喊了一句:“元沅吗……”
他们许久不回家一趟,根本不知道元沅之前差点被埋的事,在他们两个的印象里,元沅还是那个小时候摔坏脑袋的丫头。
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在屋子里跟个宝贝似的藏着,看见她的次数都少。
一直沉默不语乖乖观望的元沅突然出声,吸引了众人目光:“是我!三叔好,三婶婶好!”
“元沅……你这,嫂子,这怎么回事。”三叔有些语无伦次,他被元沅的出声给吓了一跳。
她一直待在一旁没出声,刚才来的时候还没看见。
元母脸上露出甜蜜的笑:“你们还不知道吧,小六脑袋已经全好了,现在聪明着呢!”
像是在印证元母的话一般,元沅甜滋滋的走到三婶子旁边,非常熟络的坐下。“我第一次见三婶婶,果然跟哥哥们说的一样漂亮。”
看着这么活泼的女娃娃突然坐在自己旁边,还嘴甜的夸赞自己,三婶子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她一直都喜欢孩子,可自己一直都没有。
“这……”她慌乱的求助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