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足音惊鸟去,人影疾至雾中来。
纪源沿着庙外小道一路狂奔,深重的喘息声不绝于耳,剧烈的跳动仿若随时都要冲破胸膛。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累的喘不过气脚步才慢了下来。
此时,纪源脑中想的只有一个问题,自己要去哪?
回想起来,从遇到墨言到此时,经历的东西太多,简直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可若真正算起来,连二十四小时都不到。而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从心理上,自己已然渐渐接受了这些事。可事实上,时间实在太短太短,所有遇见的事都不在自己能掌控的范围内,甚至连小命都差点丢了。先是昏死于庙中,后是遇见四个精怪,而后是来自于郝广一行人的威胁,处处被动。这不由让他有些抓狂,对于这世界太过陌生,举步维艰。
唯独值得庆幸的是郝广的突然暴毙,虽然不知具体原因,但仔细想想,应与墨言有些关系。
纪源暗叹,人家穿越混的风生水起,怎么轮到自己却如此坎坷。万般无奈,纪源长长叹息,良久,不再思索。将四周环顾一番,脚下小路曲折漫长,一直向着山下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而路边则是茂密的树林,林中弥漫着浓厚的雾气。
好在纪源年少时也是在山林中成长起来的,小路虽然杂乱,但走得还不算太难。只是如今已然到了晌午时分,距离前夜进餐已过了大半日,加上先前狂奔消耗不小,五脏庙已经开始打鼓警告,只能忍着饿继续向山下走去。虽说不知下山要多久,但只要这路没问题,想必总有走出山林的时候,只希望这个时间不是三五天便好。
就这样,纪源又走了好久,路边的雾气慢慢消散,头上依稀有一缕缕阳光穿过枝叶照下,前方的小道慢慢清晰起来。
“咦?”
刚转过一道大弯,眼前的路已然趋近.平坦。正自得以为快到山脚了,抬头远眺,目光极限所及之处,一颗大树下,一团黑色的东西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人!
靠在树下,一动不动。
纪源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正想抬手与那人招呼,然而,脑中思绪忽然一转,想起先前庙中的经历。
这已经不是我所生长的那个与人为善的世界了。
随即,也不管那人是否看见自己,瞅准边上草木茂密之处,猫着身子一股脑钻了进去。
没曾想,刚进树丛没几步,一个踉跄扑倒在地,疼得纪源龇牙咧嘴,暗骂一声,感叹着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
树丛太过茂密,没法回头,纪源只能忍着痛极力深处右手向脚下够去。然而就在指尖触及缠绕脚踝的物件时,纪源心中咯噔一声,仿若电流击穿四肢百骸,手上止不住颤抖。
那玩意儿哪里是原先心想的树藤,分明是一只人手!
纪源下意识抬起另一只脚连着向只手踹了十数下,两臂也没闲着,竭尽全力撑着身体向前爬,直至那只手的主人实在吃不住痛松开他的脚踝。纪源才跌跌撞撞从灌木丛的另一头钻了出去。
结果,眼前那一幕令纪源看了头皮发麻。
只见一地的残肢断臂散落在林间各处,杂草与枯枝尽皆染成红色,其上七八具尸身没有一具完整。一旁东倒西歪的一地货物亦极为眼熟,正是先前破庙中崔诚一众行脚商。
纪源哪见过这般场面,忍不住胸中一阵翻涌,奈何长时间未能进食,只是低头干呕。
忽然身后灌木丛中传出一阵微弱的声音。
“纪......纪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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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纪源吓得一激灵,强忍着恶心正要跑路,却又停下了脚步。
好歹这帮人也算救过自己,虽说先前被怀疑过,但总归是出于自保,更没有对自己出手。纪源自问做不得那忘恩负义之徒,一番天人争斗后压根一咬,转身又钻回树丛中。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那人拖拽出来一看,竟是先前出言要砍了纪源的刘老六。
此时,刘老六少了一条右臂,腹部又被剌开一个大口,一团肠子露出大半,胸口起伏微弱,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见着此景,纪源一时间手足无措,自己对医学可是一窍不通,难不成还能胡乱将那肠子塞回肚子里去。
“刘老哥......”纪源好不容易挤出个自觉得还算合适的称呼“你们这是怎么了?真遇上大虫了?”
刘老六轻轻摇了摇头,眼中尽是绝望。
“是......是那捉山客!”
“捉山客?”纪源狐疑。
“他们......伪装成猎户,在此......设了机关......陷阱,截杀我等。”
随后许久,纪源在与刘老六的交谈中陪他度过此生最后的光阴。
通过刘老六断断续续的叙述,纪源解开了心中的疑惑。
所谓捉山客,坊间早有传言。林间有猛虎,山中捉山客,猛虎伤人为果腹,捉山贼行罄竹书。这些人大多贫苦出身,平日里以狩猎为生,但若遇见穿行山中的商贾旅人,便会行那剪径杀人的勾当。且为了不在事后败露恶性,从不留活口。得益于他们对山林的熟悉,提前设下陷阱,以有心算无心,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