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渊气势汹汹的样子,林瑄就知道朝会之事,叔父是八成知道了。
他讪讪一笑:“二叔,您回来了。”
婶娘也是个机灵人,看着丈夫和侄子的表情,心中顿时一咯噔。
她连忙问道:“夫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家是跑不了了?”
林渊安压着怒意,烦躁道:“今天朝会上,大郎直谏陛下,说陛下包庇安宁公主,枉顾国法,还当朝脱了朝服,逼迫陛下惩处安宁公主。
陛下被迫自罚,还惩罚了安宁公主,却也给大郎挖了个死坑,责令大郎接受龙口仓案,务必十五天查清。
你当大郎为何能够升官,还不是陛下要他死。”
林瑄先前是殿中侍御史,负责朝会礼仪,并无资格查案。
但台院侍御史就不一样了,不仅可以监督刑部和大理寺办案,甚至能够单独办案。
婶娘和堂妹、秋儿都愣住了,眼睛透着惊恐之色。
龙口仓案,这可是个死亡漩涡。
林渊作为江宁县捕头,虽然连官都算不上,但消息却很灵通,回来后也会说些京城内的大小事情,龙口仓案她们不知道听了多少次。
“哎吆,你个倒霉的孩子,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竟敢逼迫陛下。与其你以后被别人害死,还不如我打死你算了。”
婶娘发出惊天哀嚎,她提着木尺就朝林瑄奔来,当头就打。
林瑄被吓得连忙躲开,高声道:“婶娘,快住手,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更何况我又不是犯罪,不会祸及家人的。”
婶娘更凶了,追着林瑄打:“你这是什么混账话,你死了,我们怎么对得起你父亲。早知道你这么没有眼力劲,当初就不应该让你来京城。”
两人你追我逃,闹得内院鸡飞狗跳。
“够了!”
林渊大喝,他看着俩人,不由揉了揉发涨的眉心。
婶娘估计是被吓到了,下意识停了下来。
林瑄也乘机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揉了揉被打到的肩膀,咧嘴直抽凉气。
这恶婆娘,下手真狠。
林婉晴满脸忧色,她走下台阶来到院中,抓着林渊的手臂急切说道:“爹,你要想办法救救大哥,龙口仓案死了那么多人,大哥也会栽进去的。”
林渊沉着脸色,有些烦躁地转头看了看,最后咬牙说道:“大郎,这京城你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今晚我就送你离开,日后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过日子。”
婶娘和林婉晴闻言,都点了点头。
如今也唯有这样了,否则林瑄必死无疑。
至于他们,虽然可能会被牵连到,但还不至于被判死罪,最多林渊革职。
当然,前提是林渊送走林瑄不被人抓到。
林瑄心中感动,对此身的身份也有了认同感,不再是如局外人般看待他们。
他自信笑道:“二叔,婶娘,婉晴,你们不用担心,此事我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岂会没头没脑地直谏陛下,这不是找死嘛。
如果我真是那样莽撞之人,我以前早就不知道弹劾了多少人了。
你们以前,可曾听说我弹劾过何人?”
林渊三人都是一怔,他们看着林瑄认真想了想,似乎还真没有。
林瑄跟他们生活了三年,性格自然熟悉。
孤僻寡言,不善交际。
且也绝对称不上是什么胆大之人,反而还怕死得很。
今天朝会上竟敢直谏陛下,确实有违常态。
林渊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有人指使你,给了你什么承诺?”
既然林瑄不是莽撞行事,难道是被人指使的?
若是这样,麻烦更大。
林瑄摇头道:“二叔,你不用多想,没有人指使我,你听我狡辩,不对,你听我解释。”
林渊暗哼一声:“好,我倒要看你怎么狡辩。”
林瑄缓缓说道:“二叔,你们担心得没错,陛下自去年登基以来,确实杀得人头滚滚,不知道多少反对者被杀。
但二叔你们要知道,陛下如此做并非嗜杀,而是她要坐稳皇位,不得不如此。
如今陛下已经初步坐稳了皇位,自然不能再杀下去,否则群臣人人自危,恐怕就会生出其他心思,因此接下来陛下肯定会逐渐改变的。
今天的朝会就是明证,陛下或许盛怒,但却没有处置我,反而给我升官了。”
林渊无情地揭穿道:“陛下给你升官,那是为了让你有资格查案。
半个月内,若是你不能够查清此案,你觉得陛下会放过你么?
还有,你以前平淡无奇,忽然当朝直谏陛下,你觉得陛下会如何想你?
她会把你看着某些人的棋子,是用来探路的。
棋子,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京城之中龙蛇混杂,林渊能够坐稳江宁县捕头十几年,自然门清得很。
朝堂争夺,死的都是棋子。
林瑄也知道林渊不好糊弄,他认真说道:“二叔,你说的前提是我破不了案,若是我能够破案呢?”
“你能破案?”
林渊反问,脸上写满了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