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没打扰到你吧。”
宋文走入官房,就看到林瑄正在奋笔疾书,但手中拿着的却是一根鹅毛。
鹅毛笔下,纤细字体密密麻麻,但却又夹杂着很多看不懂的符文,就像是道士画符般。
他原本还以为林瑄是在敷衍了事,但看样子又不像,于是原本‘兴师问罪’之心也暂时先收了起来。
林瑄抬头,看着笑眯眯地宋文,他却不会大意。
这就是一条恶狗,千万不能够被对方外表所迷惑,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放下鹅毛笔:“不打扰,不打扰,不知道宋大人此来是……?”
“本官就是过来看看,看林大人还缺什么。”
宋文随便扯了个借口,他目光看向鹅毛笔和空白的纸张,疑惑问道:“林大人,你为什么不用毛笔,而用鹅毛做笔?
此等笔,却是闻所未闻。
还有你这是在抄录账簿么,那些符文是什么意思?”
林瑄微微笑道:“你说这鹅毛笔啊,主要是用来书写比较快捷。
我准备将这些账簿抄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出破绽来。
至于这些可不是什么符文,而是阿拉伯数字,用来表示零到九的,都是些小把戏。”
宋文闻言脸色一沉,冷声道:“林瑄,陛下让你查案,你就是这个态度?
用鹅毛做笔,奇技淫巧;
抄录账簿,敷衍了事,你懂查账?
还弄出什么阿什么伯数字,故弄玄虚,你如何对得起陛下的信任?”
宋文忽然变脸,连连质问,到最后已经是声色俱厉。
若是普通人,估计都要被吓懵。
川剧变脸都没这么快的。
不过对于宋文的为人,林瑄心中早心中有数,倒也不怒。
他瞥了眼宋文,淡淡问道:“宋大人可是御史大夫,或御史中丞?”
宋文一愣,摇头道:“不是。”
林瑄道:“既然你不是御史大夫,又不是御史中丞,宋大人凭什么来质问本官?
你是刑部尚书,但本官可不是你属下。
本官如何查案,那是本官自己的事情,就算最后破不了案与你何干?
更何况那么多人都破不了案,你宋大人也无能为力,本官若是最后破不了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宋文暗怒,眼神冷厉。
他自成为刑部尚书以来,不知道帮助女帝弄死过多少人,可谓是鬼见愁。
这林瑄一个小小侍御史,竟敢如此怼他,简直不知死活。
虽然心中杀机涌动,但宋文却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破不了案子,林瑄必死无疑,他没有必要跟一个死人计较。
宋文只是冷冷说道:“林大人真是好口才,希望你半个月后还能够如此‘理直气壮’吧。”
话落他长袖一甩,转身走人。
看着宋文离去的背影,林瑄却是轻轻一笑。
其实他可以解释,从而避免与宋文的正面冲突。
但他需要通过宋文向外界传递一个信息:他在消极做事,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若是让人知道他在全力查案,而且还很有可能找到账簿的漏洞,不说会不会被‘意外’身亡,这账簿很可能会被人暗中烧掉或偷走之类的。
当女帝乃至满朝文武都觉得他不成气候的时候,他才是安全的,才能够麻痹幕后集团,顺利破案。
…………
紫宸殿。
宋文正在躬身汇报着:“陛下,这个林瑄有些古怪,微臣也捉摸不透。
他既不去龙口仓看看实际情况,也不过提审相关人员,竟然窝在官房中抄录账簿,并且他还不用毛笔,而是以鹅毛为笔。
还有他在抄录账簿的时候,还用些鬼画符的东西代替数字。”
宋文虽然是个谄媚小人,但在女帝面前汇报却不敢夹带个人情绪,因为他知道女帝精明强干,若是带有情绪地企图误导对方,最后只会是自己失宠。
因此在汇报时,他尽量用比较‘客观’的态度。
“古怪,捉摸不透,你是想说此人愚蠢且胆大妄为吧!”
女帝淡淡说道:“说吧,他还说了些什么。”
宋文躬身道:“微臣曾质问林瑄,如此儿戏怎么对得住陛下的信任,结果他却说怎么查案,查不查案都是他的事情。
而且就算破不了案也没什么,因为大家都破不了案。”
女帝眼中寒光闪过,声音平静地说道:“他真如此说?”
宋文坚定道:“微臣不敢有丝毫隐瞒或篡改。”
“很好。看来朕两个月没杀人,已经有人想要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想要试探朕了,想知道朕的刀还锋不锋利么?”
女帝淡淡道,神色漠然。
如果有选择,她也不想杀得人头滚滚。
但为了坐稳皇位,她必须这么做。
她是古往今来唯一的女帝,这注定是一条艰难坎坷之路。
若没有打破和镇压一切的决心,她早晚会被诸王和群臣玩死,身首异处。
她自己身死是小,但父皇传下来的基业不可丢。
宋文低着头,眼角笑意一闪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