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搴玉总是无意识地躲着陶嘉月,这让她很苦恼。
她忍不住去想,他是不是因为过年时她和冀教授说他没有英气而记恨她。否则她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冀搴玉像躲瘟神似的躲着自己。
目九村研究项目已经开始近三个月。冀搴玉因为课业原因,没有担任这个项目的组长,却是那个总排挤他的男生做组长。
陶嘉月忍不住去想,他会不会是因为躲着自己才不做组长,课业不过是托辞。
这种一直猜忌的感觉让她很难受,她想问清楚,可冀搴玉却总回避她。
不过她也不是常常忧心,因为七月将至,她要面对毕业的事情。
沐柔调侃她,研究生和本科一个学校,九月开学都不用熟悉新环境。倒是沐柔自己,考研时换了专业去别的学校。
你才是我们宿舍的牛人,她也调侃沐柔,历史专业生考上体育专业的研究生,简直换个世界。
她知道沐柔,一直有颗运动梦,原本有机会做跆拳道运动员的。
不过现在也好,也算回归体育梦。
…
冀搴玉回到宿舍,呆坐在桌边,目不斜视地盯着窗外的建筑。他像雕像一样一直坐着,直到天色暗淡,灯火燃起。
前世的记忆忽然涌现在他脑海里,像施了魔法一样,电光火石间,那些记忆出现在脑中。原本零零散散,被他一点一点拼在一起。
他是谁,和前世的陶嘉月如何相识相知,他又有怎样的结局。
他都想起来了。
所以他才不明白为什么神要把记忆还给他:他从未违背本心。
难道是神的操作有误?
他不知道怎么找到神,那个白胡子老头,总是故作深地教训他。封印的数千年里,老头时不时就教导他,教他如何算计,工于心计,可惜他转世后没怎么用过那些策略。
漆黑的房间里,忽然亮起微光,却不是任何电子设备的光源,他认得,那是属于神的光芒。
他仰起脸,看那张肃穆庄严,却有些亲切的面孔。
“我的记忆为什么都回来了。”
神的声音,淡淡的,有些空灵:“自然是因为你违背了本心…”
意料之中的回答。
他沉默了半晌,才说:“当日你说若我违背本心,便将记忆还给我,可我不知此番我违背的是什么心?”
坚定的眼神,不卑不亢,还染着委屈。
神清了清嗓子,再说话时,声音不再空灵,竟有些趣味。
“我真的是看不下去,你跟岳姎转世认识快一年,好不容易才生情愫,为什么要一直躲着她?”
方才神的威严全然不再,冀搴玉面前的,浑然是个八卦后辈的老头。
老头絮絮叨叨,啰哩啰嗦的,像唐僧念经一样。
“你说说你,从前我教了你多少策略,你都没用。见了岳姎转世,还扭扭捏捏的故作姿态一直躲着人家,让人家小姑娘莫名其妙…”
冀搴玉抚额,无奈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违背本心?”
“什么叫这就是?”老头暴跳如雷,“你这世投胎,就是要和岳姎好好谈恋爱,圆了前世没能在一起的遗憾!你现在整的,你见了她就躲,是什么意思?真是浪费我给你俩的红线,那红线绑定的情侣可不是虐恋,是甜宠!”
神被自己气得跳脚,他觉得这或许损阴德,忙认真起来:“冀搴玉从前痴傻,几年前才清醒过来,这是他第一次有心动的感觉,所以木讷了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神白他一眼。
“你现在想起来那些往事,又当如何?”
他垂眼,面色如旧:“她等我千年,我何尝不是。做冀粲时束缚太多,从来都爱而不得,而冀搴玉又与冀粲不同,大梦初醒,如稚子般蹒跚学步,对情爱一事自然晦涩些。
可如今,我已不是冀粲,若是带着冀粲的记忆去爱她,难免沉重,可若摒弃记忆,单单做冀搴玉,那缺少近20年的成长人生阅历,不足以让他爱她,难免会伤害她,那岂不是更违背本心。”
神不置可否,只道:“你的记忆可以再抽去。”
冀搴玉愕然,垂眼,思量繁多,片刻后,才说:“那便给我留些模糊的记忆吧,至少让我记得,我们前世爱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