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外,院落中。
一张粗制竹台,两杯云雾香茗,凌霄与老妪,相视而坐。
“前辈!”瞥了一眼老妪身旁跪地不语的舞霓裳,凌霄缓缓收回目光,开口道,“凌霄自知不是前辈对手,但无瑕的仇,凌霄却是必报!”
“纵然前辈能阻拦一时,但时过境迁,前辈终究不能护其一世!”眼中决绝之意闪烁,微微一顿,凌霄又道,“恕我直言,仇怨一日不消,此事绝难善了!”
“呵!此茶味道如何?”却见老妪依旧一副和蔼微笑之色,看了一眼竹台上的香茗,轻笑一声,又自看向凌霄问道。
“不曾入口,自是不知。”无奈,凌霄只得摇摇头。
“那便趁香雾缭绕,及时品尝。”将茶杯再往凌霄面前轻推,老妪提醒道,“或许茶水入喉,只是一瞬间,公子即有所感。”
哦?
闻言,凌霄不由眉头一挑。
微微一顿,在老妪满是褶皱的笑眼直视下,凌霄随即端起茶杯。而随着一口香茗入喉,还来不及品味,便顿感一阵极度热辣于口中爆满,冲顶之气瞬间爆发,却是直冲咽喉口鼻!
噗!
急速将头转过,刹那间,凌霄便再也抑制不住,却是猛地一口直将口中茶水喷出。顿时漫天雨雾,在突如其来的劲风推搡下,布满凌霄头脸。尴尬之情,自是难以言喻。
见状,老妪却依旧一副淡然,只是一脸微笑地看着凌霄,不言不语。而一旁的舞霓裳,则是脸色微变,眼神闪烁间,诧异之情难以掩饰。
“此茶...”疑惑之下,凌霄缓缓转头,直接开口。
“呵!大可放心!”可还不待凌霄把话说完,老妪便轻笑一声,打断他道,“此茶不但美味,更是安全的很,绝无任何不妥之处。”
哦?
闻言,非但是凌霄,便是舞霓裳也忍不住越发地不解。
“你一定不知,尊达之血祭之术,原本只是用作铸造神兵。”只见老妪也自轻抿一口茶水,缓缓道,“以突然爆发之超强内息,将原料提纯或者融合。此技,普天之下,便只有尊达一人独掌!”
“但,凡事两面。”可话锋随即一转,老妪又道,“此技固然变态,但提升自身实力的同时,却也将气血潜能消耗殆尽。如此往复,终有一日,便是血消人亡之局!”
“前辈你...”闻言,凌霄不由猛地一震,忍不住开口道。
“今次再见,我观公子气息,较之前已有很大不同。”示意凌霄禁声,老妪继续道,“而普天之下,能将公子于深渊中拯救者,便只有两人!而且,必须是合力而为!”
“如今,既然她已然出手,又无巧不巧被我发现,我自然愿意再助你一臂之力!”眼神一闪,老妪似是想到什么,微微一顿,又道,“她解你身之毒,我铸你魂之基。只有如此,你才能再不受血祭之害!”
“前辈之意...”忍不住脸色一变,凌霄赶忙问道,“我今后...便绝不能再用此术...”
对老妪之言,凌霄自是深信不疑。毕竟,她与木灵仙所讲,几乎如出一辙。而凌霄自然也知道,老妪口中的‘她’,必定是木灵仙无疑!
只是,兰凰祭对凌霄而言,实在太过重要。若不能施展此奇术,那凌霄的战力,怕是要大打折扣。尽管他已然很强,同辈之中几无对手,但他的对手,却并不只是同辈。
再一点,失去了兰凰祭的保护,一旦再次遇到毒宗强者,凌霄便失去了那份绝对的自信与淡然。毕竟,毒宗之毒,强横如斯,便是连不死太岁这等强者,也全无抵抗之力!
因此,就算兰凰祭有着致命的缺陷,但此时让凌霄弃之不用,于他而言,实难做到。而当初木灵仙之言虽依旧记在心中,但凌霄却是并未太过在意,如今又听老妪警告,却是不得不三思。
一旁的舞霓裳眼神闪烁,心中更是暗暗思量。没有了兰凰祭的凌霄,纵然依旧有资格做她的对手,但想要轻易杀她,却是千难万难。除非,凌霄欲要与她同归于尽!
是以一时间,凌霄与舞霓裳,二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老妪,期待着她的回答。
“呵!执念难消,复仇之心不灭,不过小小警告,又有何意义?”却见老妪轻叹一声,再抿一口茶水,摇摇头道,“天下之人,唯痴情者,最是无惧!”
闻言,凌霄不由沉默,一时间,再难开口。而舞霓裳也自暗暗垂首,默然无语之中,也是瞬间打消心中那一抹小小期待。
痴情者,身心皆痴于情,痴于皮肉、痴于骨血、痴于灵魂。不论爱恨,不论恩仇,一旦陷入,便是生死不出之局。古往今来,铁律如是,无人可逃!
“呵!当初,在我出谷之时,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见凌霄眼神一闪,却是一瞬间释然,轻笑一声道,“方才所问,实是多此一举!”
“多谢前辈好意!”缓缓起身,但见凌霄向着老妪微微一礼,眼神闪烁间,又自瞥了一眼舞霓裳道,“但,我还是那句话,血债还需血来尝!告辞!”
踏踏!
一语落地,凌霄转身即走,却是再不看舞霓裳一眼。至于竹桌上那杯铸魂差,事到如今,便是饮之,又有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