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付重装铁骑也不是没有办法,譬如挖壕沟,用勾镰枪勾马脚等,只是乙支文德率五万大军攻打怀远城,乃主攻的一方,在城外挖壕沟岂不是给自己添堵?
现在隋军突然从城中主动杀出,攻守易势,乙支文德想挖壕沟也来不及了,所以只能用尽一切手段去消耗隋军铁骑的体力。重装铁骑的威力无疑是巨大的,但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不能持久,时间一长,再神骏的战马也给你累趴下,毕竟负重量太大了。
然而,在一支重装铁骑累趴下之前,他都是无敌的,你除了逃跑,就只能用人命去填。乙支文德显然还不想逃跑,因为他仍然试图反败为胜,夺取怀远城,所以他便拿人命去填了。
没错,乙支文德麾下的确是人多,有五万多人呢,即便站着让鱼俱罗的铁骑砍杀,累死他们也杀不完,只是不是人人都不怕死的,看着同伴被斩瓜切菜般杀戮,其他高句丽将士难道不会害怕?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所以,很快便有高句丽将士临阵退缩了,一开始乙之文德还约束得住,但随着伤亡越来越大,渐渐便难以约束了,再加上浮桥被毁,粮道和后路被断,军心早就不稳,现在再被鱼俱罗率铁骑这一通冲杀,阵脚不乱才怪呢。
这个时候,王仁恭也亲自指挥步兵,紧跟在重装骑兵后面一通掩杀,登时杀得高句丽军队节节后退。
在这种规模的大战之下,个人意志真的显得微不足道,乙支文德虽然很想反败为胜,但是形势比人强啊,隋军的重装骑兵还没累趴,他的战阵就被冲得七零八落了,无奈之下只能下令撤退,以便脱离接触。
那些高句丽将士早就无心恋战了,撤退的命令一下,立即便潮水般退却,有多快跑多快,只想离开隋军的重装铁骑越远越好。
这个时候,重装铁骑的劣势便表现出来了,速度太慢,只要敌人逃跑,铁骑便实在没办法了,不过把敌人杀得溃逃,重装铁骑也算是完成了使命。
鱼俱罗率着铁骑追杀出里许,砍碎了几名跑得慢的高句丽骑兵,终于停了下来,他身后的重骑兵们也纷纷勒住马,人马都累得呼哧呼哧地喘大气。
鱼俱罗虽然天生神力,武功奇高,但挥动上百斤的巨刃厮杀了近半个时辰,依旧累得不轻,他胯下的战马更惨,此时都有点站不稳了,四蹄一个劲地打颤,终于悲啸一声趴倒在地,痛苦地口吐白沫。
鱼俱罗把大砍刀插在地上,卸下战马身上的铠甲护具,摸了摸马首道:“好畜牲。”
不用鱼俱罗吩咐,便有一名士兵把备用的马匹牵了过来,敬畏地道:“鱼将军请上马。”
“把本将军的大刀抬回去。”鱼俱罗吩咐士兵把自己那柄大砍刀抬走,换了一柄寻常的马刀重新上马,然后继续策马追赶,倒不是还没杀过瘾,而去要去看看那支突然从天而降,断了乙支文德后路的隋军到底是何方神圣。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败势已成,乙支文德也无力回天,只能命人高举着军旗,尽量聚集起败兵往一个方向撤退,而王仁恭自然不会放过如此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所以率着大军一路咬尾追砍,穷追不舍,誓要把对方打残才罢休。
…………
此时此刻,太阳已经过了中天,高不凡浑身浴血,手中的刀已经砍得卷起了了刃口,而窦线娘的坐骑早就中箭倒毙,这时正与高不凡共乘一骑,一手搂住高不凡的腰,一手挥动短剑左右刺杀。
裴行俨、秦琼、罗士信、刘武周……所有人都杀红了眼,隋兵们高唱着战歌往前冲杀,有的人跌倒了再站起来,有的人跌倒了就此长眠。
一路战歌,一路鲜血,没有人回头,只是用尽力气挥出长刀,一往无前,就好像战歌里所唱的,向前进,向前进,向前进,向前进……
也不知厮杀了多久,也不知多少弟兄倒在了这条血路上,众人忽觉压力一空,身边竟然没了敌人,原来不知不觉间,大家竟然把敌阵给杀了个通透,而敌人显然也无心恋战,竟然头也不回地跑到了河边,争先恐后地抢上河边的船只。
话说高不凡等人虽然毁了浮桥,毁了水寨,但是水寨码头上的几十艏船却没有毁去,此时便成了高句丽士兵争抢的目标,为了争夺船只,他们甚至不惜互相扭打起来。
隋兵们见到这一幕,不由面面相觑,高不凡却是心中一动,紧接着面色急变,大喝:“所有人跟上!”说完策马往西北边驰去。
秦琼和裴行俨这时也意识到什么,异口同声地大叫:“快跟上。”
隋兵们立即下意识地跟着往西北边跑,刚跑出里许,便见东北边万头涌动,数万高句丽溃兵竟像洪水般迅速漫了过来。
“天啊!”隋兵们都吓傻了一般,如同坠入了冰窖一般,就连裴地俨等人也是后背凉嗖嗖的。
幸好,大家很快便发现这些高句丽士兵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而且神色慌张,丢盔弃甲的,分明就是一支溃兵。
刘武周惊喜地道:“莫非是王仁恭大人击败乙支文德?”
话音刚下,大家便见到咬在高句丽军队后面追杀的隋军了,但见一面大旗高高飘扬,上绣着一个斗大的“隋”字,另有一面战旗上绣着一个“王”字,端的是威风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