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高不凡第二次踏入义城公主的牙帐,发现鱼俱罗竟然大马金刀地盘坐在义城公主右下手的矮案后自斟自饮。
“草民高不凡拜见可敦。”高不凡上前躬身一揖道。
义城公主的目光明显比上一次柔和了许多,点了点头道:“免礼。高长卿,哀家听说你是北齐琅琊王之后?”
高不凡点头道:“应该是吧!”
义城公主皱眉道:“什么叫应该是,莫非祖宗也能乱认的?”
高不凡连忙道:“可敦有所不知,家父一直隐姓埋名,以养马为业,从来没跟草民提起过,草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自己乃北齐琅琊王之后,就像作梦一般,所以草民也不太敢在人前提起自己的出身,免得别人认为草民胡乱攀亲,自抬身价。”
义城公主闻言微笑道:“那你这孩子倒是个老实人,不过渤海高氏既然都认可了你们父子,想必不会有错,有什么不敢提的,嗯,渤海高氏也算是名门望族了,你既是宗室之后,想必自小就获得悉心栽培,也难怪文武双全。”
“可敦谬赞了,草民愧不敢当!”高不凡谦虚地道。
义城公主见到高不凡立了功依旧不骄不躁,年少沉稳,长相又英俊,不由更加喜欢,微笑道:“高长卿,你可愿意留在哀家身边做事?哀家可封你为千夫长,负责统领一千骑兵,日后若立了功,再另行升迁。”
此言一出,罗艺不由微微一震,想当初他还想拉拢高不凡给他当亲兵呢,结果可敦竟然要直接封高不凡为千夫长,而且是骑兵千夫长,不由既羡且妒,他在高不凡这个年纪时,还只是个小校尉呢。
然而,高不凡却摇头婉拒道:“谢过可敦的美意,草民无意为官,还望可敦见谅。”
罗艺和在场一众突厥官员不由都大跌眼镜,义城公主面色一沉,不悦地道:“高长卿,莫非你还嫌官职小不成?”
高不凡不卑不亢地道:“可敦误会了,在下乃家中独子,需要继承家业,而且在下生性疏懒,也不适合做官,更不适合带兵打仗。”
开玩笑,高不凡连大隋的官都不想做,除非脑袋锈逗了才会跑到突厥去做官,对于他来说,大隋至少能让他有点国家归属感,毕竟也是华夏五千年历史的一部份,而对突厥却是半点认同都欠奉。
撒拉退吐屯哂笑道:“什么家业,不就是个小马场而已,你若在可敦麾下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家业没有?”
罗艺了也假惺惺地劝道:“是呀,以高兄的才华,如果一辈养马也太可惜了,在可敦麾下建功立业岂不比你养马强多了,何必守着家中那三瓜两枣呢,听我的,赶紧谢过可敦恩典吧!”
高不凡却不为所动,摇了摇头道:“并不是草民不想为可敦效力,实在是草民性格使然,当不得大任,还请可敦另选贤能吧!”
义城公主不禁勃然大怒,她性格强势,极少有人敢忤逆她的意思,没想到今日破格提拔人才,竟被对方给拒绝了,怒斥道:“高长卿,你只一心养马,可是想学那些反贼图谋不轨?”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禁若寒蝉,罗艺也不敢插嘴了,低头夹腚,生怕和高不凡扯上关系。
义城公主久握生杀大权,发起怒来的威势非同小可的,高不凡顿感如山压力迎面扑来,不禁暗捏了把汗,定了定神道:“可敦何出此言?大隋境内的马场大大小小,即便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吧,莫非所有为大隋养马的人都是图谋不轨?那大隋还需要人养马吗?”
“大胆高长卿,你还敢顶嘴,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撒拉艮吐屯厉声喝道。
“草民只是说出事实罢了,草民一家为国养马强兵,虽无功劳也有苦劳,可敦之言未免让人寒心!”高不凡面带“悲愤”地道。
义城公主闻言神色稍缓,不过目光依旧凌厉,冷冷地喝道:“高长卿,哀家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个千夫长你到底当不当?”
高不凡不由暗暗叫苦,义城公主性格强势,自己若是再犟下去,只怕真会性命不保,急中生智道:“草民既得可敦器重,原不应辞,可是草民乃大隋人,即使为官为将,也只作大隋的官大隋将。”
撒拉艮吐屯冷笑道:“难道当我突厥的官,作我突厥的将就辱没了你不成?”
高不凡振振有词地道:“在下生是大隋的子民,死是大隋的鬼,即便是要报效国家,也只会是报效大隋!”
“哈哈,小兄弟说得好,某家也一样,生是大隋的子民,死是大隋的鬼,突厥的官儿再大某家也不干!”鱼俱罗笑着插话道。
撒拉艮吐屯闻言脸色一黑,不过他可不敢得罪鱼俱罗,这位可是狠人,当初在丰州总管任上,不知多少南下牧马的突厥人死在他手里。
义城公主心中怫然不悦,但她敬重鱼俱罗,也不想拂了他的面子,而当着一众突厥亲随的面,她又不好说效忠自己并不等于效忠突厥,最后只好冷哼一声道:“来人,把高长卿带下去好好反省,等他几时想通了再带来见哀家。”
十几名突厥士卫立即一拥而上,把高不凡押了下去。义城公主瞥了一眼还在自斟自饮鱼俱罗,挥手道:“鱼将军留下,其他人等统统退下。”
待到所有人都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