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惜命,从他病重后不惜服用丹药就知道——赫连氏先祖遗训,皇帝一律不准沾丹药。
他起先不让容卿卿看,无非是担心容卿卿携私报复,有了赫连麒的再三保证,他不能再错失能活命的机会。
容卿卿进门的时候,殿内依旧是那股难以言说的气味,她定了定神,由着云髻将她扶着走向皇上的位置。
“臣女容卿卿,见过皇上。”容卿卿福身行大礼,道。
“起来吧。”皇上依旧半坐着,只是脸上黑沉了几分:“听闻你会解朕身上的蛊毒?”
“回皇上,正是。”容卿卿起身,依照本分眉眼低垂:“皇上所中的蛊叫绿萤,暂时还没完全成蛊,体内只有一种,玉薯做药引可完全将之融化,便能破解。”
“不需要把脉?”皇上皱着眉,看向她的眼神满是狐疑。
“自然需要。”容卿卿都不用抬头,就能想象出皇上现在的样子,她不动声色,道:“皇上龙体重要,臣女不敢造次。”
“罢了,按照你作为大夫该有的来。”皇上见她没出什么错,摆了摆手,道:“朕希望蛊毒能尽快解开。”
“是。”容卿卿应了一声,开始给皇上诊脉。
越是把脉,她的眉头就皱的越紧。
皇上的身子比想象的要差很多,登基后对于政事上过度操劳不说,岁数大了沉溺美色丹药。
丹药中大多数都是些禁药,用的时间久有了依赖,越用越上瘾,早就亏空了身子。
加上此番雌蛊入体,皇上的身子压根承受不住。
“怎么了?”赫连麒瞧见她的神色,心中担忧:“父皇的身子可有什么大问题?”
“蛊毒之外,需要好好休养,丹药什么的必须停止服用。”容卿卿收回手,道:“现在不是解蛊的最佳时机。”
“皇上身子虚弱,臣女开个方子调理七日,将底子巩固一下才能解蛊。”
皇上一听,脸色登时就变了:“朕服用这丹药效果很好,尤其是精神不济的时候,下肚就能看到效果,如今你却叫朕停了。”
“还有,刚才信誓旦旦说能解蛊,如今又要拖延,是否不愿意让朕早些好,朕的身子还能撑到七日后吗?!”
皇上动怒,容卿卿与赫连麒同时跪下。
赫连麒准备开口,容卿卿却不着痕迹的拉了拉他的衣袖,低着头道:“皇上息怒,臣女并非故意。”
“恕臣女直言,那些丹药的确入口见效,因为里面含有大量让人兴奋的东西,皇上龙体本就虚弱,这些东西服用后暂时的确会好很多。”
“可短暂的好之后,就是变本加厉的虚,虚弱之际再进食丹药,成了恶性循环,长此以往,就算是正常人也要亏了身子。”
“皇上体内的蛊虽然只有雌蛊,还没正式成蛊毒没多大的气候,可到底是毒虫,玉薯能溶解雌蛊,溶解后的蛊毒需要在您体内运转排出。”
“蛊化成的水也有毒,只是比蛊虫本身轻微罢了,您底子亏空,不能承受蛊化水的毒性,反而会让蛊化水趁虚而入。”
“为了保险起见,定要先养一养身子,其实按照脉象而言,调理一个月才是最好的时机。”
“正因为几番相加导致您龙体撑不了多久,臣女才想法将调理时日缩短成七日。”
皇上听了这话,沉寂了良久,似乎在衡量她话的真假。
许久,才将信将疑问:“朕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臣女愿意用容家整府的性命做担保。”容卿卿依旧跪着,虽然低垂着眉眼,脊背却是挺得很直:“皇上乃真龙天子,臣女不敢隐瞒。”
“既然你主动拿出容家整族的性命做担保,朕信你一次。”皇上眼睛微眯,道:“不过你别耍花招,朕会提前立下旨意。”
“若真在这七日内驾崩,整个容家都需陪葬,别肖想朕驾崩后凌王登基,你许下的承诺会一笔勾销。”
“是。”容卿卿依旧跪的笔直,垂下来的样子,正好让人瞧不见她面上一闪而逝的讥讽。
“去写方子吧,凌王留下,朕还有话要说。”皇上摆了摆手,道。
容卿卿被云髻扶着出去,门在身后被合上,赫连麒这才送了口气,起身立在皇上软塌前,恭敬的问:“父皇有何吩咐?”
皇上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缓缓闭上眼。
刚才强撑着立威,对他的身体而言已经是不容易。
等歇了一会,皇上才睁眼,道:“朕的身体已然是强弩之末,容家日益强大,在朝中也好,民间也罢,都有十分好的口碑。”
“自古最忌功高盖主,更何况是民意,朕……”
话还没说完,赫连麒背后已然惊出一身冷汗。
他察觉出皇上的意图了!
皇上忌惮容家,担心容家在百姓中的民意会影响赫连氏的皇位,想以身做饵,诛杀容家!
“父皇!”赫连麒及时开口,打断皇上接下来要说的,道:“容卿卿医术极好,定会好好替您诊治。”
“再说容海城年事已高,驰骋沙场已然不易,等此番回盈都,应让他告老还乡颐养天年,提拔新的武将替之。”
“容正则下落不明,容怀瑾下狱,将来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