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行水阁一共三层,第一层住的是国师派来的明里照例暗里监视的丫鬟小厮。
二楼住的是她,苏叶和霜降,还有太后派来的丽娟嬷嬷。
三楼是一层很小的阁楼,她没上去过。
要是留下人,只能在她住的这屋子,可万一被丽娟嬷嬷不小心发现她藏人,还是藏的男子,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要不,将人弄上去?”容卿卿指了指三楼的阁楼,道。
“咱们主仆进来的时,国师身边的那狗腿子就说了,阁楼里面堆着杂物,不要上去…… 苏叶担忧道。
容卿卿凝神想了想,越想越不对劲:“你随我来过两次国师府,觉得国师府大不大?”
苏叶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狐疑的点头:“大,和凌王府差不多。”
“这就对了。”容卿卿冷笑道:“国师府很大,而国师没个妻妾,独身一人,能有多少杂物要放置?”
“偌大的国师府哪儿也放不下,偏生要放在这进出困难的行水阁?”
这么一说,苏叶也奇怪了起来:“那您觉得,这阁楼上是什么?”
容卿卿摇了摇头,至少她没发现楼上有活动的痕迹:“不知道,一会儿你潜上去瞧瞧,顺便,将我穿回来的夜行衣处理好。”
“是。”苏叶应声,随即看向地上的人:“那他呢?”
“抬到软塌上去,我先给他把脉,你探好阁楼,要是上边安全,就将他移上去。”容卿卿顿了顿,道。
那人瞧着身形和赫连麒差不多,但很瘦很瘦,居然是出乎意料的轻,主仆二人没费多少功夫,将人抬了上去。
哪怕是脸上已经是被烧过后愈合的疤痕,看不出原来的长相,但眼下瞧着,这人脸色并不好。
容卿卿赶紧给他把脉,果然是严重的内伤。
容卿卿心沉了沉——要是再外边,能弄到药,她能保证这人不出七日好个大半,可关在行水阁,她要什么东西,都要先给国师汇报。
要是陡然间,要什么治疗内伤的药,国师肯定率先想到她屋子里还有别人。
苏叶上去后下来的很快:“小姐,那上面,的确都是些杂物,很多箱子,奴婢看了几个,里面堆着稻草和些破烂衣裳。”
说完,见容卿卿还沉默着,又小心翼翼问:“这人如何了?”
容卿卿深吸一口气:“手臂上的刀伤倒是还好,不容乐观的是他挨了国师一掌,内伤严重,需要好几种药。”
“咱们在这,怎么弄到药?”苏叶想到的问题也正是容卿卿担忧的:“出不去,也没办法。”
今晚后,国师府肯定会加强戒备,连容卿卿怕是都不好再出去了。
容卿卿脸色也不好:“你去带来的箱笼底下,将那白瓷玉瓶拿来,顺道拿点水来。”
白瓷玉瓶中,是她炼的药,用来保命了,只有三颗而已,苏叶也是知道的。
拿过来后,苏叶犹豫道:“小姐,咱们和他素不相识,既然后面还麻烦着,药丸有限,要不,就别救了?”
“帮人到底,送佛到西。”容卿卿拿出一个药丸,在杯中划开,递给苏叶:“给他喂下去,我心里总有个感觉,这人将来对我有大用处。”
“好吧。”苏叶接过茶碗,不情不愿道:“但愿您想的是对的,若是救个白眼狼,那就不值当了。”
人昏迷着,为了不洒,苏叶喂的很慢,正在这时候,门忽然被人推开,苏叶吓了一跳,手差点打翻茶碗。
容卿卿也紧张的看向门口,看清来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进来的人是霜降,揉着惺忪的睡眼,道:“这么晚灯还亮着,小姐怎么还不睡?”
“霜降,你大半夜不睡觉来干什么,吓死人了。”苏叶不满道。
“奴婢起夜,看到小姐屋里灯亮着,担心小姐是不是换地方了睡不着。”霜降清醒了些,这才看清屋子里的情况,大惊失色,指着软塌上的人,狐疑道:“这,这是谁?”
“小点声。”苏叶瞪了她一眼:“是小姐救回来的人。”
“救回来?”霜降走过去仔仔细细看了眼:“这人,怎地瞧着有些面熟?”
苏叶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话里带着几分调笑:“脸都成这样了,你居然还觉得熟悉?”
“一个人变化,眉眼间是骗不了人了。”霜降难得的说了几句,道:“奴婢是觉得这人眉宇间,有点像认识的人,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
容卿卿也是这个感觉。
那人脸上疤痕遍布,唯独眼睛周围还完好,刚才进门,那人半睁着眼,她就觉得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