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执笔练字,听到动静没有抬眼:“你来了?”
“儿臣见过父皇。”赫连麒行礼,道。
“嗯。”皇上应了一声,道:“来看看朕这字写得如何?”
赫连麒不知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起身上前两步,看了眼。
白色的宣纸,一个大写的“忍”字甚是醒目。
“父皇的字遒劲有力,儿臣自愧不如。”赫连麒心中微惊,嘴上还是不动声色,道。
皇上这才放下笔,接过小太监递上来的帕子擦手,边道:“朕这个字,是写的最好的,从前先帝还在,储位空悬,朕的几个兄弟都不安分,朕写的最多的,便是这个字。”
好端端的提及储位,暗示兄弟相争,赫连麒终于知道皇上说话的暗示了。
但懂也要装作不懂:“父皇英明,岂是几个叔伯能比的。”
“别装傻了,你和你母妃一样聪颖,怎么会听不懂朕的弦外之音。”皇上皱了皱眉,道:“说起来,你和你母妃,真是越长越像。”
“眼瞧着长大成人,马上就要娶妻生子,可惜你母妃没那个福气,看不到了。”
“母妃在天之灵,一定能看到的。”赫连麒依旧不动声色,道。
“听闻你和老四,去容将军府了?”皇子见他打算装傻到底,忍不住问。
终于问道到点子上了,赫连麒回道:“回父皇,今儿日期还算不错,眼瞧着大婚日子要到了,之前被旧伤耽搁,聘礼一直没送过去。”
“正巧容大小姐和琅衾神医帮着医好旧伤,一道去下聘,顺道感谢。”
皇上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仅仅是这样?”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赫连麒说的诚恳。
皇上也不打哑谜,直言道:“老四送了聘礼,本就不合规矩,你送去的聘礼沿着长街铺出去几里地,更是奢靡,你们兄弟二人,是要明目张胆的昭告天下,你们都盯上了容家这块肥肉?”
“还攀比起来,传出去,那些大臣该怎么看你们二人?”
“再说容家百年将门,是有自己的规矩的,容海城养了个养女,破了例出去,谁人心里都有几分猜想!”
皇上的语气很是严厉,赫连麒跪下,道:“父皇,儿臣不知四皇子迎娶侧妃,为何要去下聘,但儿臣前去,当真是因为容家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儿臣的命,难道还没那些个聘礼值钱?”
“你!”皇上将一本折子丢在赫连麒面前,呵斥道:“诡辩,当年朕迎皇后进门都没你这么大阵仗,你前脚刚送出去聘礼,人后脚就送来了弹劾折子。”
那折子就落在脚边,赫连麒却是半分没动,看都懒得看:“父皇,儿臣给心爱的女子下聘,给再多东西都是应该的,那些个大臣弹劾,无非就是说儿臣聘礼多。”
“容卿卿为儿臣瞎了双眼,如今又治好儿臣旧疾,儿臣以为,她当得,和那些个大臣无关。”
他说的也有道理,皇上深吸一口气,道:“你向来稳重,莫要在这件事上失了分寸,留下话柄,起来吧。”
“是,多谢父皇教诲。”赫连麒起身,行礼道。
皇上看了他和贺兰贵妃颇为相似的眉眼,叹了一声:“朕本要将你和老四叫来一起训诫的,但皇后已经传了他去,想来也会训诫。”
这算是解释为何只说他?
赫连麒垂下眼眸,掩住眼底的讽刺:“儿臣明白。”
“明白就好,以后行为做事,都警醒着些。”皇上说着,转身朝身边的公公道:“将这字包起来,给凌王送去,叫他挂在书房,时时刻刻的看着。”
公公包好东西,送赫连麒出门,满脸喜色:“王爷,您别瞧着皇上对您严厉,所为爱之深责之切,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赫连麒挑了挑眉,算是笑了一声:“公公吉言。”
刚走出宫门上马车,言风就兴奋的低声问:“爷,刚才黄公公的意思,是不是您有望登上那位置?毕竟黄公公伺候皇上多年。”
“他说的话,肯定是揣摩过圣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