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虚】
“真没想到,安澜洋的底部,居然还有这样一方空间。”
“从前,跟随一代第一次踏足此地时,我和你现在的表情差不多——作为此世之人,这份惊讶很正常。但作为神,这种惊讶毫无必要。不仅仅是这方空间,这片安澜洋,甚至整个海洋,都是你的麾下之土。”
“我没有当过此世的皇帝,没有那么浓重的征服和统治的欲望。我只是希望,在我的努力之下,这片海洋中的所有生灵能够各安其命罢了。”
“呵呵……这就是你的幼稚了,暝寒。作为此世的凡人,你的一生总体而言还是较为幸运的。尽管经历了一些波澜,但最终还是过上了‘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幸运而幸福的生活。但你要清楚,绝大多数的生灵都没有你的这份幸运,包括如今的你。就像这安阑洋一样,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海域,一直都隐藏着汹涌的暗潮,裹挟着其中的生灵不得不去抗争。你也一样——很多事情,不是你不愿意就可以放弃的。”
“……我明白了。看来,我还是太过天真了。”
“呵,你要是没有这份天真,我或许也不会选择你来掌管这片海洋了——记住,此后的历练之中,无论成败与否,永远不要失去你的这颗纯粹的心。它是你能够还这海中生灵一片安然乐土的必备之物。”
“我知道的。就像是一滴墨水于一杯清水,哪怕只是我的心被腐蚀了一丝,这片海洋都会变得不再纯净。”
“你明白就好。我的力量与位置已经尽数交付与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我尽力。”
“对了,小心照看好那副水晶棺中的身躯。有一天,你曾经的朋友会需要他的。”
“……前辈,主神……真的拥有这种力量吗?”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放心,等到你真正成为了云虚,你会知道答案的。那个答案,我想,不会让你失望。”
【腾蛇】
“啊……真是棘手。我还记得,五十多年前,我刚刚进入部队时,第一次参与军队内部比武。作为蓝军,我们被要求在一片这样布满荆棘毒虫的山林中潜伏五日……”
“哦?那你还记得,当时感觉如何?”
“非常糟糕,时至今日,依旧不想回忆。唉,当时也真的是血气方刚,毫无顾忌,山林瘴气之间,毒草恶虫遍地可见。后来的军旅生涯,我的战友之中从来不缺在演习与行动中因为这种意外受到无妄之灾、甚至不幸牺牲的人。我很少在那些即将消逝的生命的眼神之中看见死亡即将到来之前的恐惧与退缩,更多的,是未能马革裹尸、只得于此处离去的不甘与愤懑。”
“勇气可嘉,若正如你之言,哪怕只是凡人之躯,他们也早已具有了超越彼岸的觉悟。”
“嗯。和我的那些朋友比起来——不,甚至和我的夫人比起来,我大概……只是个耿直简单的粗人罢了。不过,作为军人,一旦上了战场,我便不会质疑这一切的立场,哪怕行动本身与我个人的立场相冲突。我不知道这是对是错……呵呵,现在还是想不通,真是枉活了这么多年。”
“我记得……朱雀,是你的朋友吧。”
“是的,亦师亦友。”
“啊……那个小子。我印象很深刻。作为凡人,无论是此世还是彼岸,他的认知都足以令绝大多数人惊艳了。用他的话说,此世行至今日,很多事情已经没有了对错之分,不过是利益与信念罢了。你的执念,我很欣赏——这是镇服百毒所必须具有的难能可贵的品质。与暗处的家伙们对抗,任何一丝退让都会导致满盘皆输。虽然很残忍,但,这就是腾蛇的意义所在——不吝惜黑暗的手段,为了一线所谓的正义的光芒。”
“嗯……唉,看来,我还是太过愚钝了啊……”
“人需要成长,神也是如此。虽然我与白虎共同执掌着杀伐意志,但这并不代表我像他那样嗜好屠戮。你需要历练——这条路会格外艰辛,甚至会有陨落的危险。现在,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承业,你,做好觉悟了吗?走上这条路,便无法回头。”
“是的,我准备好了。”
【白虎】
“我已经收到了消息——除了武信大师在三个月前于石塔寺圆寂,你的其余朋友都已经和你一样,进入了此世与彼岸的衔接之境。”
“……呼。意料之中。”
“怎么样,松了口气吧?说起来,你可是众人之中最早进入这一境界的。可我不得不提一嘴,你是我见过的所有在此世历练的成神者之中进步最慢的了;而你的天资,若是得到合理的发挥,你的成长速度绝不会这么缓慢——所以,还是心中有所顾虑,对吗?”
“……没错。不过,在您说出刚才的消息的那一刻,我的顾虑已经烟消云散了。”
“哈哈,那就好。白虎的传承向来以危险闻名于彼岸。看到那里堆垒的尸骨没有?——那可不止有被斩杀的凶魔的亡灵,更是不乏历代像如今的你一样想要继承白虎神位的试炼者的魂魄。作为杀戮之神,白虎是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刃。只要心念有所动,刀锋所到之处,俱是尸山血海。”
“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一怒,血流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