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倒是挺八卦。”
耳际响起崔行珏淡冷腔调。
似乎不满被忽略,刻意出声。
池柠敛了敛眸,“日子过得这么苦,不自娱自乐一下,万一变得像你一样阴沉不定,岂不是苦上加苦。”
也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不是挖苦到了崔行珏,他竟是陷入良久沉默。
就连池柠同几个小娃娃睡着后,他还是维持靠着崖壁的姿势一动不动,如同一座精细雕刻的石塑,轮廓线深而完美。
夜深,燃烧的火光渐渐暗淡,崔行珏动了动僵硬的肩头,骨头发出疲惫“咯咯”响,他来到睡成一团的几个跟前。
焌黑眼珠子以一种深邃的专注凝看熟睡中的少女,那张如凝脂的花容恬静,在火光下泛着微光,细小伤痕点点滴滴如同点缀,凌乱的清净美。
崔行珏抬手,撩开池柠乱洒脸上的碎发,指腹轻柔磨挲她额角已经青黑的鼓包,浅温透过皮肤传来,他短暂失神。
“再忍忍,给我多一点时间。”
他声轻至如蚊呐。
“嗯~”
熟睡中的人忽然应了一下,崔行珏疾速缩回手,后背紧绷,见她只是在梦呓,他吐了一口气。
紧接着又听到少女轻柔断续唤了一声。
“……崔……行珏……”
被唤的本人刚松动的后背又紧了紧,他俯首靠近她,放在一侧的手因情绪起伏而握紧,有了些许期待她接下来的梦呓。
人在睡梦中所说之话往往是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真实。
耳边皮肤微痒,是少女的平稳温吐气息,夹着细细碎碎字眼。
“……你个……”
“……小……王八蛋……”
崔行珏额上青筋跳动两下,颇有大冬日里被人当头淋下一盆冰水地敲击。
他翘起的嘴角弧度讥诮,拇指磨挲了一下少女青肿额角,突然使劲一按。
“嗷呜!”
池柠被痛醒,吸气地捂着忽然泛疼的额角,泥泞意识渐渐清明,看了看躺在身侧睡得很安稳的三个小娃娃。
不是他们压的,难不成是她自己睡太死不小心压到了?
疑惑地看向靠在崖壁边上睡得很深的崔行珏,他又不是变态,没事大半夜按她伤口做什么?
应该是她睡太死,不小心自个拍到了!
“疼死我算了……”
苦哈哈地抚着额角的青肿,刚才那下钻心疼把她的瞌睡虫都吓跑了!
“怎么了?”似乎被她吵醒,崔行珏睡眼惺忪的醒来,嗓色沉而暗哑,在夜色里听起来有些撩人。
池柠耸拉着脑袋,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思,郁闷道:“头疼!”
额角的这块鼓包都快比得上寿星公的脑门了,都怪司容邦那憨货!
“睡吧,明日我找几颗野鸡蛋给你滚一滚。”崔行珏压低声,有几分轻哄的味道。
池柠没听出其中的一抹温柔,重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不忘交代。
“你多找一点野鸡蛋。”
“好,我多找点。”
崔行珏的唇角勾动,鼻音有点重,左手的食指与拇指磨挲了一下,皮肤上还残留余温和柔软触感。
他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被砸肿的鼓包手感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