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此刻一点惧怕都没有,反倒是慢慢腾腾跪了下去,面不改色道:“王上若是觉得臣妾管理后宫有失,请治罪。”
大越王见她挺直了腰身跪地,却不肯低头,脸颊瞬时怒火冲天。
他将手紧紧地扣在龙椅把手上,青筋暴出。
许多年前,面前跪着之人,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一点都不曾有变!
那时,她明艳如画,还有她那骁勇善战的哥哥,……
“本王给了你王后之位,你还在怨恨?”大越王缓了一口气,努力压制心底的甑怒。
“臣妾不曾怨恨。”王后一脸平静,眸子里却炙了火。
大越王长吁了一口气。
不怨?
他未坐上王位时,偌大的王子府有几位侧妃,他偏偏许了她后位,就算其它有所亏欠,难道这份弥补还不足以填满那份亏欠?
他靠征战得王位,是天子,虽说有她的哥哥相助,可他已经满足了她,后宫那么多女子,唯独她才是王后。
王室的子嗣,他从来不觉得,对她是一种亏欠。
她到底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横眉冷对?
大越王越想越气愤,忍不住又拂袖,一下子扫光了桌上的文房四宝,这下噼里啪啦全都落了地。
滚落在跪着的王后面前,一片狼藉。
大越王眼角挑了挑,脸上绷着几分冰冷的怒意,“王后打算跪到什么时候?”
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瞅着跪地之人,怒火烧满了脸。
王后昂头直勾勾地瞅着他,眸子里竟布满了血色,眼里滔天的怒意,如一把利剑,直接刺向大越王。
大越王自然无法视而不见,“你恨本王!很好!”他冷冷出言,拂袖而去。
整个御书房只剩下王后孤单的身影,笔直地跪着。
外面一道响雷掠过,哗啦啦下起了大雨。
出了御书房的大越王却没有回来。
王后笔直的腰身,一下子瘫了下来,扑在地上。
她想嚎啕大哭,她悔,她恨,却不知从何而起。
整个御书房里空荡荡的,王后累了,终于从地上晃悠着爬了起来。
她不能倒下,坐在高位,只能熬着!
熬到一切真相大白,她就算死,也不委屈。
踉跄着挪到门口,外面,大雨倾盆,天空乌云密布,黑成一团,照在整个王宫,血盆大口含着一簇怒气,狰狞恐怖。
王后仰头看天,忽然笑了起来,“……暴风骤雨一过,天终究会亮起来。”
一个小太监跑了过来,“王后娘娘,要保重凤体啊。”眼里的担忧很明显。
王后瞅了瞅他,知道是自己宫邸伺候的人,伸手接过油纸伞,“本宫自己撑伞便好,走吧。”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大雨中。
王后竟莫名地觉得畅快淋漓。
一切听天由命吧。
她心中暗慨,跟着前面的小太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宫邸走。
后来,索性丢了油纸伞,任其风吹雨打。王后的一举一动,自然有人禀报老太后。
“哀家知道了,下去吧,若是病了,宫人会找太医的。”老太后看着禀报的宫女,淡淡道。
宫女退下,老太后静坐了好一会儿,才长吁了一口气,该来的,又如何藏得住?
次日晨起,外面依旧大雨瓢泼。
王后发起了高烧,昨日淋了雨,生病并不奇怪。
宫人去寻了太医,刘太医和张太医一起进宫看诊。
其她的嫔妃自然也得了消息,特别是瑾妃娘娘。
“走,听说炼王爷和沅公主在宫里落脚,陪我去走走。”瑾妃对着身边的近身嬷嬷道。
平日里,对嬷嬷,她从不隐瞒,这嬷嬷从她嫁给大越王就一直跟着,那时,王上还只是众多王子里的一位。
嬷嬷看着她,满眼都是心疼,但还是听话地撑起了大伞,“娘娘,王后病了,是不是先去看看?”眼下,她不能让娘娘乱了分寸。
“走吧,她病了,我又不是太医,看了也没用。”瑾妃说着,便往外走。
嬷嬷欲言又止,却又不得不赶紧撑着大伞,为瑾妃娘娘,遮风挡雨。
……
“瑾妃娘娘,下这么大雨,您怎么来了?”夕沅瞅了一眼,惊讶道。
她本来是站在门口,欣赏秋雨带来的清新之意,不想却瞧见了一抹大伞。
她这宫邸,没什么人伺候,自然也没人通报。
“怎么,沅儿不欢迎我?”瑾妃笑了笑,示意嬷嬷收起大伞。
“啊,当然不是,瑾妃娘娘,快屋子里坐。”夕沅朝一边,让了让身子,请道。
瑾妃笑着往里走,嬷嬷则很识趣地留在了廊下。
“炼儿也在呢。”她往里走,见萧辰轩也在,便笑呵呵地打招呼。
萧辰轩一愣,转即回一淡笑,“瑾妃娘娘怕是找沅儿看诊,炼儿去书房看看。”说着,便走了出去。
从廊上走过,过了几处屋子,便是书房。
淋不着雨,避嫌还能躲个清静。
瑾妃娘娘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怔着出神。
“娘娘,尝尝沅儿从大顺带来的梅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