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馨正在老太后榻边哭得死去活来,听闻夕沅来了,赶紧挣扎着起身,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急嚷嚷道:“救祖母,以后我叫你王嫂,心甘情愿的。”
夕沅看着满眼泪痕的馨公主,红肿的眸子哭得像只兔子,“馨儿,你身体不适,先坐到一旁,祖母我会尽力的。”她放低了声音,径直往榻边走。
夕沅瞅了一眼跪着的刘太医和张太医,一脸同情,这二人也够点背的,动不动就下跪。
这做太医有什么好,动不动就下跪不说,搞不好还要丢了性命。
可悲,可叹,却不能哀。
医者不分亲贵,上至帝王,下至百姓,只要有一线希望,便不能放弃,那怕冒着被杀头的危险。
夕沅拿出锦帕搭在老太后手腕处,伸出三指,探了探,太后没什么大病,有些急火攻心,这是受了刺激?
她抬头瞅了一眼大越王,又转过瞅了一下跪着的两位太医。
这两位曾经都是太医院的大拿,如今在夕沅面前,竟成了小喽喽。
夕沅拿开锦帕,又探了探,最后站起身,从药箱里拿出一颗药丸来。
萧辰轩定在不远处,瞅了一眼,沅儿什么时候装了这黑乎乎的药丸进来?
“父王,王祖母有些心淤不通,这是凝露丸,两位太医可以瞧瞧。”夕沅说着,将药丸递给了刘太医。
刘太医抬头瞅了瞅大越王,见他点头,才将那黑乎乎的药丸放在鼻尖处,细细地闻了闻。
他嘴角浮着一抹笑,又将药丸递给张太医。
张太医一样近鼻而闻,闻罢,使劲点了点头。
这药丸和他们开的药方不尽相同,只是多了一味清热养阴的生地黄,此法妙哉。
制成药丸,方便携带,又便于顺下,药效却强于汤汁数百倍。
“这是我们二位开的药方,只是公主这药丸里加了一味生地黄。”张太医将自己开的药方,递给了夕沅。
夕沅接过,瞅了一眼,淡淡一笑,“两位太医厉害,这药丸闻上一闻,便知其配方,着实厉害,夕沅甚是佩服。”
两位太医拱了拱手,对于夕沅的夸赞,不敢贸然领功。
若是以前,两位太医定是要趾高气昂,眼下,见识过这大顺公主的医术,除了佩服,便是敬重。
“可否请问公主,这加了生地黄,是何道理?”刘太医虚心请教道。
“王祖母面上是急火攻心,实则是阴虚火旺,引起津液不足,常常会口干,燥热,……”夕沅只要说起医理,便口若悬河,似医书早已印在脑海中。
“王嫂,那快点给王祖母服药丸啊。”萧暮馨一脸着急。
夕沅瞅了瞅她,这神情倒不像是伪装,这馨公主对这祖母倒是真心实意。
夕沅看向大越王,等他发号施令。
“先给母后喂下,”大越王一向冷静,遇事稳准狠。
丝毫不担心,这药丸喂下,有何不好的后果。
倒是果断绝罚。
夕沅得令,微微垫高了老太后的脖颈,一只手轻轻托起下巴,趁着唇角微开,一只手将药丸直接放了进去。
一旁的嬷嬷将水递了过来。
夕沅趁着药劲,喂了一点水给老太后。不多会儿,老太后幽幽转醒,其实刚才屋子里的任何声音,她都能听见,就是醒不过来。
听话听音,自然也听出了大越王的言词。
“母后,”大越王见人转醒,上前喊了一声。
老太后勉强笑了笑,实在虚弱,没了力气。
“沅丫头,今日起,你便留在宫中,除了给母后看诊,屏妃的病症,你也要好好尽心,本王说过,若是母后无恙,你想要什么本王都满足你。”大越王在夕沅面前,从不摆架子,甚是自在。
帝王之态,淋漓尽致。
太后忽然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好好地生什么病,王儿看似句句在理,可心里根本就是想留下沅儿。
什么母慈子孝,根本就是费尽了心思,想留沅丫头在宫中。
“既然沅儿留下,那炼儿也留下吧,听宫女说,未出宫开府前,是有宫邸的,便继续住吧。”老太后知大越王心意已决,便发了话。
大越王始终脸颊带笑,没有平日里王上的严肃。
既然母后醒了,他便打了招呼,起身道别。
老太后自然应允,最好不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悠,免得惹人心烦。
“哀家已经无恙,有沅儿在,王上去忙吧,没有必要时时来请安,还是以国事为重,多在政事上费心,这后宫是女人的是非地,出不了政绩。”老太后看似苦口婆心,其实也算是给大越王警钟长鸣。
谁知,大越王离去,神色不变,怕是没听出老太后话里的暗意来。
离去之前,颇有深意地瞅了夕沅一眼。
老太后吓得心惊肉跳。
她特地细瞅了大越王的神情,虽说脸颊淡漠,若细瞅,还是能瞧出眉梢是带了一丝笑意的。
瞬间,老太后便觉得凉了心坎。
大越王一向冰冷,何时这般向后宫的嫔妃们如此笑过?
她不记得,似乎不曾有过。
不行,一定要阻住这样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