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清醒的人引路是一种美德;为醉汉引路是一种义务。”
――兰多
微光中停滞的尘埃,裹起宛若黄金的辉煌,于万籁俱静之中翩翩起舞。
矫健的身姿频频闪动,那一束金黄的聚光灯无微不至地修饰着舞者每一个动作的节点,致以睡眼朦胧的可爱世界清晨的问候。
伴随着新生的光辉对窗台的轻吻,尘埃落定。女人缓缓推开房门,窗边的纤细身影,随即映入眼帘。
“这就是所谓的‘急诊’吗……”女人没好气的嘟囔并没有传入少年的耳中。他只是坐在那里,坐在一张单人床上,坐在一扇小窗前。
“渺小的尘埃,”恍惚间,侧身的少年轻声开口,“会以怎样的方式存在,会以怎样的方式消逝。”
女人陷入短暂的沉默,随即慢步来到床边。“在说话的时候尽量避免给人一个后脑勺这种情况ok?”将少年面向窗外脑袋强行扭向自己,长叹许久。
为什么而叹息?为那双早已失去光泽的异色瞳,还是那从白净的肌肤渗入骨髓的寒意,亦或是些其他的、似乎能使人窒息的气息。
阳光徐徐洒在乌黑的发丝上,那份暖意却无法传达。
“死的。”在自身遭遇粗鲁的摆弄后,少年的语气仍旧平静。
“对对对,死的。”女人敷衍对答的同时,毫不掩饰嘴角微微的抽动。
“不过死的活的对你没什么意义就是了,”将手中的制服扔给少年,女人转身走向进来的那扇门,“清楚自己的使命就行,其他的东西慢慢适应就好。”
“啪嗒――”房门再一次紧闭,狭小的房间再一次剩下少年一人,以及一场落幕的演出。
白净的双手在油烟之中起舞翩飞,无论是煎蛋恰到好处的火候,或是面包险些焦糊的危机,在那双灵巧的手下,一切都显得游刃有余。
托盘早已稳妥的待在餐桌上,而面包+生菜+鸡蛋+培根+面包的三明治组合也整齐的躺倒在托盘中间,层次分明,在营养分配均匀的条件下依旧能勾起食欲。
“想过在里面加点芥末吗?”即将大快朵颐这份最爱早餐带来的愉悦感被一扫而空。女人缓缓将漂浮在嘴边的三明治“放”回餐盘,精致的面庞遍布着生无可恋。
“如果你只是对食物感到陌生,冰箱将是你最好的指导老师,而你则不该在别人上班快迟到前干扰他人干饭,很基础的礼貌,懂?”女人的言语间满是用餐被打断后的无奈与闹心。
纤细的手指轻抚栏杆,少年的身形在楼梯间伫立良久,宛若一具僵硬的人偶被提线操控着。如果不是那句所谓“芥末宣言”,或许无人能留意那道存在感几乎为零的身影。
这个即将暴躁的女人除外。
“谢谢,正在学习所谓的礼貌。”
“……”如同大团阴霾糊在脸上,女人已不知该不该继续接下这没头没脑的话题。
于墙上电子钟中闪烁的阿拉伯数字无时不在诠释――暴躁与工资只能活一个的真理。
不再顾及什么吃相,冒着热气的三明治早已被叼在口中。火急火燎的动作无不诠释着女人此刻的痛苦:
“肘能路,卢卢呲呲嘟住――”
砰――
房门紧闭。
天花板上的西洋吊灯微微晃动。
微弱的蓝光透着冰冷,与寒气一同弥漫于狭小的空间。蓝红的异瞳注视着冰箱中被冻的结结实实的食材,空洞的瞳孔此刻却如一把量尺,正于无声间反复度量着目标的一切。“老老实实待着。”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女人临走时含糊不清的话语,少年的面庞尽显僵硬与麻木。对于女人火急火燎的举止言谈,也毫无波澜。
此时此刻,纤细的双手在狭窄的空间中摸索着,感受着瘆人的寒凉。
“冰箱,老师。”少年如此低吟着,一遍遍重复着僵硬的动作,抚摸着那冰冷的食物。
优美的爵士乐混合着咖啡的香气,弥散在装修典雅的小店中。吧台上八点整的闹铃声响起的同时,悬挂着的小铃铛也因玻璃门的猛烈晃动而叮当作响。
“又踩点上班。”吧台后,翘着二郎腿,身着执事服的背影语气平淡,那矜持与平静,与狼狈不堪一头撞开店门的银发女人形成鲜明对比。
“是特么哪个小可(sha)爱(bi)给姐安排了一个憨憨,还特么说什么‘急诊’,说什么要特殊关照?!整个人都变得跟个木头一样,特么随便找个【患】都比祂强……”
“你大可不必管祂,让祂坐着看一天灰尘的起起落落不就完事了?”身下的转椅缓缓转动,黑白相间的发辫也随之摇曳,彩绘的狐狸面具遮掩住了面庞,竟也与那一身体面的执事服搭配的相得益彰,优雅神秘的美学也在身此一览无余。
“我尼ma……”除了几句粗口,女人在一天之内第二次无语,最后也之能强吞怨气。
“十分钟后客人接踵而至,辛苦你了,雾锡。”女人转身走向标有更衣室的房门,“狐狸执事”擦拭着手中的玻璃杯,语气仍旧平淡。
“砰――”更衣室的门被狠狠甩上。巨大的声响夹杂着几声细笑在吧台右边回响,随后渐渐淡化,被舒缓的爵士乐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