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跪坐在楚辞对面,见到苏老太师吃瘪,忍不住笑了,将一碟海棠酥轻轻推到楚辞面前,“阿辞,今儿留下来用午膳如何?”
苏夫人一心想要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怎奈一连生了四个,都是调皮捣蛋的臭小子,害得她每次见到别人家的闺女,都只能眼巴巴干瞅着羡慕。
得知自己小姑子生了个女儿之后,苏夫人可高兴坏了,简直是把楚辞当成亲生女儿来宠,吓得安亲王曾一度死死防着她,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宝贝女儿就被她拐走了。
楚辞点点头,喝了一口茶,回头对着老嬷嬷说,“桂嬷嬷,我今日留下来用午膳,烦请您派人去安亲王府说一声,让阿言他们不用等我。”
“好嘞,老奴这就去安排。”桂嬷嬷笑着应声离开。
“来人,去把酒窖里我那坛留仙醉拿过来!阿辞今儿可得陪我喝几杯!”毕竟是亲外孙女,楚辞来看他,苏老太师虽然依旧板着一张脸,可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不料楚辞却摇了摇头,“此次离开药王谷之前,师父再三嘱咐我绝对不能喝酒。我如今这副身子骨,师父花了极大的力气,才给我调养好了,可无福消受您那些好酒。”
“老头子,以后你不许在阿辞面前提喝酒的事情,更加不许喝酒,你听见没有?!”
苏老夫人一听这话,顿时紧张起来,生怕这老货一不小心喝高了犯浑,非拉着阿辞陪他喝!
苏老太师干瞪着楚辞,他算是明白了,楚辞一回来,他在自己夫人心中的地位就直线下降。
苏夫人起身去厨房,准备亲自下厨。
“丫头,其实你不该在这个时候回来。”
苏老太师忽然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楚辞喝完一盏杏仁茶,“如今陛下膝下已有皇子成年,势必会有一场夺嫡之争,我和你父亲当年之所以答应让神医带你离开,除了希望神医帮你好好调养身体,也是希望你能远离长安,不必卷入皇权纷争,择一良人,平安无忧度此一生。”
“外公,且不说我阿爹和姑姑,满朝文武之中,将近三分之一是您的门生,”楚辞也叹了一口气,“您真觉得,我能置身事外么?”
苏老太师沉默不语。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能躲一时,却躲不了一世,那些个皇子,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必然会试图拉拢安亲王府,甚至是太师府,迟早要打我的主意,与其到最后可能会受制于人,倒不如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楚辞放下茶盏,难得收起了嬉笑的心思,眼角眉梢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冷冽。
她很清楚,身为安亲王唯一的女儿,苏老太师的外孙女,以及皇后娘娘的侄女,她背后的权势摆在这里,即将到来、亦或是早已开始的这一场夺嫡之争,她躲不掉,也避不开。
虽然她并不想卷入皇权纷争。
但是既然躲不掉,那又何须再躲?
只不过,如若是有谁认为她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那可得仔细扎破了手!
“罢了,反正也说不过你这小丫头。”苏老太师摇摇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听说你昨天回来时遭到了刺杀?什么人干的?”
“我没事。陛下派了一队暗隐,但是就在暗隐动手之前,青衣楼已成废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被幕后指使之人灭口了。”楚辞暗暗撇嘴,她的这位外公,还是一如既往地嘴硬心软,听这语气,分明就是怕她受伤了,还死不承认。
“这些都是你阿爹告诉你的?”
长安各府世家,多少都有些耳目,苏老太师作为三朝元老,自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阿辞在长安城外被人截杀的消息,也派人去打探了,却只得到青衣楼被皇族暗隐连根拔除的消息,其他各府世家想来应该也差不多,楚辞一个小姑娘,能知道这些,八成是安亲王楚渊那小子告诉她的。
没想到楚辞摇了摇头,“阿爹手底下的人,自然也能查到,但这回我没让阿爹插手。外公,您不会以为,我在外面这八年,就只是乖乖待在了药王谷吧?”
“那你知不知道,究竟是谁想要你性命?”苏老太师眼角微微一抽,说的也是,阿辞这小丫头从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指望她天天待在药王谷好好调养身体,无异于天方夜谭。
“目前还不知道,但是有能力操纵江湖势力,而且不露一丝痕迹的,长安城里,总共也没几个。”楚辞从白瓷盘子里捏起一块海棠酥,塞进嘴里咬了一口。
苏老太师不由得重新打量了楚辞几分,没想到这小丫头看上去不太靠谱,分析问题起来倒也有些道理。
“而且,昨日那场刺杀,幕后之人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想要我的性命,而是挑衅。”
“挑衅?”
“没错。”楚辞点点头,“如果想要杀我,从姑苏到长安,这一路上有很多机会,不必非要等我回到长安,因为越是靠近长安,刺杀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小。既然不是想要杀我,那便只可能是挑衅了。几百条人命只为一场挑衅,幕后之人还真是看得起我!”
说到最后一句时,楚辞虽然依旧笑着,但是笑意不达眼底,浅紫色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厌恶。
楚辞自认不是一个慈悲的人,青衣楼的杀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