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冬夜的小聚
我从前也在岐黄之术上占用过时间,只不过那时属于玩票的性质,东一锤子西一榔头,成就了我三十六层天宫神兽名医的美号。如今像这般极其认真的沉迷其中,这个冬日里更像是长在了药庐一样,倒是令所有人有点始料不及并刮目相看。
东皇太苍宫里各处虽点起鹤嘴铜炉为我取暧之用,但终是不能比之药炉这里更自由自在一些,只有这里有四时不灭之火。丹炉用南海海底深处精铁制成,二人高,炉内之火取自不周山底的地火。
白日里在藏书阁翻了两张稀有的方签出来,细数了一下所用的药材竟都是当下里我有的,便有些迫不及待起来。辞了童羽出来把自己关在药庐中,直忙了个天昏地暗,至到傍晚头晕眼花的站起来行到窗边,推开花窗,室内太暧,推开窗的一瞬暧风从窗口奔突而出,扬起我的发丝从身后拂过脸颊。
今日里降雪,东皇太苍宫里的雪惯常是只扫出行走的道路,其它的便留下做入风景之用。冬日里东花园的景色是园中之最。皑皑白雪铺满地面,几株腊梅开放,浅黄色的花朵,暗香飘浮,扶仙湖水结了薄薄的一层碧蓝色薄冰,我深吸一口气,让冷洌的空气浸入体内。
活动了几下因碾磨药粉有些酸麻的手臂,转了身正准备回到内室里继续忙碌,这方签看着简单,不料对药材的要求极其精细繁复,我这张牙舞爪的忙活了大半天的时间,也只准备出来三四副配料而已,想要开炉炼制恐是要忙碌上三五时日。回身时眼角扫过桃园方向,一袭红衣正从从远处行来,我便从又转回身,站定了窗边等她。
冬日里的桃林枯桠参差,灰的树干被白雪装点成一株株怪物立在那里,倒也别有另一种不可言喻的苍凉之美。一袭红衣行走于期间,若她能行的慢一些,白的雪蓝的湖灰的树红的衣倒是一幅对比鲜明颇为唯美的画卷。
我不觉轻哼了一声,长叹口气抬起手用袖子遮面,药庐的门咣当一声打开撞在墙上又往回弹了一下,只弹到半路,被一只素手扶住,红衣女子卷着一阵冷风夹着雪片刮了进来。还好我今天穿的是一件宽袖儒裙。
笑寒元君扫了眼窗边以袖遮面的我,回手关了门,上前一把扯下我的手臂笑盈盈的说道“多日不见,倒是晓得害羞了,怎么变丑了见不得人了吗?”倒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看来无恙。
笑寒元君比之当时清瘦了许多,一双大眼睛更是灵光四射显的格外的突出,一袭红衣挂在身上飘飘荡荡的宽松,竟是衬出了些许仙气,脸色倒还好,虽不甚红润,倒也没有过分的苍白。
我拉着她的手摩挲了两下,那手背筋骨突出,若不是皮肤白嫩细滑,只看这双手被认成保养得当的老妪都会有人相信。我未动声色,面上挂了笑意“得知元君大驾将临,初晴立于窗前掩面以待。”一边说一边拉着笑寒到鹤嘴炉边坐下。笑寒道“人家都是扫榻以待,你掩面所为何来。”
“多日未见,掩面以平复思念之情。”收拾出一张小几来,我从身后鹤嘴炉旁拿出两瓶温着的桃花醉,并几小碟零食放到桌上,酒与美食一向是笑寒元君的两大爱好。“这许多日子到哪里去了?睢你这瘦的,这是被谁虐待了不成?”
笑寒在我对面坐下,抬手倒了两杯桃花醉,一杯推给我一杯自己拿起来,我也端起杯子,两人对撞了一下,皆仰头一饮而尽。如此连干了三杯酒。笑寒眼睛里的光芒方收了收,稍微的现出些原来圆华端方的样子来。“我一直在梨山老母那里。”笑寒曲着两根手指捏起一片梅花酥,一边放了口中一边含糊不清的回答我道。
我抬了眼看她,蟠桃会上她不知所终,后来我问了离陌神君都说不知她去了何处,这一句话轻飘飘的一带而过,把中间的原由全都省去了。梨山老母我是知道的。世人都以为牡丹是花中之王,实际真正的花王是梨山老母。
凡世的作品中但凡提到百花仙子,都是美貌少女形像,只因少女容颜娇嫩,承载了众生对花朵新鲜幼嫩的美好喜爱之情,实际上百花神中有男有女,有少有老,菊花仙是个翩翩少年郎,桃花仙是妖姣美少女,荼蘼花仙是清冷冷的少妇,龙骨花仙是拄仗的白头老翁,荷花仙是个体态圆润的胖大婶,水仙花仙男女莫辨一天至少要照上二百回镜子,百花众仙们聚会时高矮胖瘦英俊美丑都在行列。
梨山老母如何成为百花之王不得而知,就连掌管仙籍的灵笔小仙那里也没有相关的记录,众神对于她的地位却没有半分质疑。后来的牡丹花为众花之王只是后世则天女王时的一个误传,凡人无知,竟渐渐的忘记了梨山老母的存在。
梨山老母脾气古怪,轻易不得靠近,笑寒元君什么时候独得她宠爱,梨花白便是梨山老母密传的。笑寒没说在梨山老母处做什么,我也不便详细询问。两人便捡了无关紧要的玩笑说来着,似乎都想避开点什么,倒是一点点的弥漫上来一股子尴尬和生分出来。
这让我刚刚压制下去的烦燥情绪不由的又悄悄的冒了点头出来,笑寒元君的情谊于我来说是与众不同的,其他所有人都是看着我化形见证我成长的,即便是同辈份的如天枢星君与司命星君也是亦师亦友有关系,只有笑寒元君是纯粹的无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