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应天授命
司命星君最近可以用失魂落魄四个字去形容。这是我,笑寒元君及天枢星君一致的共识。虽然就算他心不在焉的做起事来还是无懈可击,让我颇有望尘莫及之感。
自上次天梯边醉酒以后,司命星君最近往人间跑的次数,着实的有点多。他一个掌管着人命功过的神仙,常到治下去看看也无可厚非,只是最近跑的实在不同寻常。平日里司命去凡间总是用上个三五日时间四方逡巡,整体评估了之后返回天宫还要做巡查报告。而此番下界,常有突然兴起转身就走的意味,有时一天之中要来来回回的去个四五次之数,常这边与他说着话,但见司命星君眉头一顿掐指一算,未留只言片语起身走了。留下我与天枢星君面面相觑。
我没去过司命的星君府,虽然同在一十三天,距东皇太苍宫并不远,翻过一座小山便是了。独自外出时心怀敬畏不敢贸然前往,与人同行时往往目的地又是别处。
我斜瞟了两眼司命星君离去的方向,方才他匆忙间放下的茶盏中还有半杯残茶。我微抿着嘴转了转眼睛,神神密密的与天枢星君点了下头,把身体向前倾,上半身越过大半个桌几凑到天枢星君面前,小声说道“天枢,你知道司命星君最近这是怎么了吗?是不是在凡界惹上了什么桃花债之类的。”
天枢星君不由自主的挑了挑眉梢,不动声色的往后坐正了一点身体,拉开一点与我的距离,看着我一副兴致盎然的八卦面孔,伸出手在我额头上点了一指头道“不要瞎说,乱讲是会给司命招祸的。”
我捂着额头,往下撇了嘴角,依旧趴在桌几上,伸出双手去抓了天枢星君两臂的衣袖,微仰着头,拿眼向上瞅着天枢星君,略带委屈的道“知道啦,也就是问一下你嘛,除了你我又能向谁说这些话去。”
天枢星君微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刚才点我的那一指头有点手重了,伸手把我额前的头发向两边拂开,见刚才点过的地方有个明显的红印,忙从袖袋里拿出一只小盒,璇开盒盖,挖了指甲大小的一块,帮我细细的涂在额上,用指腹轻轻的按揉,以便药力更好的吸收。
我就这样半趴在桌子上让天枢星君给我上药,天枢司战,随身带着的药都是上品,像给我用的这盒是生肌消痕膏,用在与我消出红印上实在有点浪费,但我没拦着,姑娘家的脸面最重要。天枢星君一面帮我上药一边给我说些司命星君的事情。
“你就是个没脑子的个性,口无遮拦,这等事是可以随意揣测乱讲的吗?可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司命这凡命星君府的位置,等着他出错范过好拉下马呢。”天枢星君一但开启了说教模式便自滔滔不绝。
“人家与会在你面前口无遮拦。”我嘟着嘴,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天枢星君娓娓道来,司命星君府名唤司凡府,并不是司命星君专属府抵,而是因为司命司掌了凡人命数才入住到司凡府的。府内占地最大的一座殿阁上有四字匾额“应天授命”,传说并不是任何人手笔,此匾是以东荒伏龙神木所做,匾成之日黑云翻滚,电闪雷鸣,几道闪电同时劈向匾额,留下这四个大字,若是仔细看字体周围的确是还有炙烤过的痕迹。
应天授命殿里别无它物,只一座凡界沙盘,长宽各有百步,沙盘上标有城村山寨,上边密密麻麻的全是凡人模型,每一个模型上对应凡界中的一个人,这些模型会随着凡界人的居住地的迁移而移动,每个模型上环绕着或红或黑的字,红字记录善,黑字记录恶。
满身红字的人,下一世投胎时从司命手里领到的命格本非富即贵,若积满十世为善便可升入天界为仙,当然这很难,是以修仙的人多,积福成仙的人少之又少。人世界充满各种欲望和诱惑,能守住本心实在不易。满身黑字的说不定下世投胎为猪狗猫鼠或是直接为鬼,连领到命格本子的机会都没有了。但大多数人都是红黑皆有,善恶在人身上实在是双生兄弟难舍难分。
应天殿除执掌者外,诸神莫入,天枢星君也是在司命星君开门进出时远远看了一眼。
天枢星君说到这便闭了口,见我额头上的红印已经消失,起了身道“帝君差我去南海,要离开几日,你乖乖的不要做怪。”我随着他一同站起来,转过桌几立到他面前,天枢星君比我高出一头半,我要抬着头才能看到他眼中闪着灼灼的光华,带着点戏虐的味着,知道他调侃我前几日腾云迷了路,错闯了保寿天君的宫室。
我挥拳在天枢星君的胸口锤了一下,立起眼睛,从鼻子里发狠道“不准取笑我。”天枢星君抬手在我头上揉了一把,呵呵笑着转身大步走了。直到他的身影看不见了,我收拾了桌几,从栖雪亭出来去前殿问心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