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寺侧殿清幽的小道上生长着两株高大的白玉兰。白花满树,艳丽芳香。卵圆形花蕾绽放盘开,就像六瓣的雪花在风中起伏,被膨大的花梗撑在丫枝上。明媚的太阳光照下,依稀能看见花上密被淡黄色长绢毛。
地上软绵绵的青草,被一具浑身破烂的尸体压倒匍在地面,无法直起身来。
尸体上的衣服破碎,血肉模糊,唯有一张苍白的俊朗脸蛋上满是安详和释然。也不知道死了有几时,僵硬的身体已经没了一丝温度。白玉兰树上,飞来了两只秃鹫,圆睁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尸体。若非他的身畔坐着一个冷面冰山的女人,它们恐怕早就忍不住冲下来,愉快的饱餐了。
逐月杀了一寺上百位僧人,一个活口也没留下,直接扔进了禅房地下的石室。
追星受了重伤,并没有死,她需要大量的人血,来完成她最后的真正进化。
恐怕杨靖宇也没有想到,他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发出的致命一击,竟只是将猲狙打回了人形的追星。
可这一击,是赔上他整条命啊。
午时太阳光照在杨靖宇的身上,在离他三尺的上空,渐渐氤氲成一团七色的神光,又缓缓的盖下,将他的身体罩在里面。
这一幕落在逐月黯然销魂的脸上,她通红的眸子呆了呆,无神的仰头看日。今日的阳似像个银盆,悬在正空,明媚动人。突然,一道白色的光柱从天空突兀的投下,逐月感受到前所有为,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她只觉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眼球就像被针刺破了一般,紧接着整个大脑似若大火灼烧,疼得她呼吸都使不出,双手抱住了头跪倒在地上,战栗的匍匐着。这样,她方才觉得好受一些。
那一柱白色的光,柔和的落在了杨靖宇胸膛,将氤氲在他周身的七彩光芒逐一吸收。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咚咚!”
那是心跳的声音。
杨靖宇仿佛置身在一个奇妙的世界里,他甚至不用呼吸,不同动作,就能通过意念支配着他的身体。
这里没有一丝光明,整个世界就像夜的黑,但他看得很清楚,这里什么也没有,甚至连空气也感受不到。
就像一片奇妙混沌的空间,天地初始以前的样子。
一股很熟悉的感觉从他的脑海中浮现,仿佛他对这个地方很清楚一般,他甚至奇怪自己能够如何去行走,但在这茫茫四野的黑暗中,哪能分清东南西北。
可他做到了,在跟着意念的驱使下,他看到了虚空中浮着一座悬空的庞大须弥台。
只见须弥台用奇怪的黑色石头筑成,台上竖着无数擎天柱子,柱子也是通体黑色,散发出古朴而神秘的气息。不像人为刻意建筑的,反倒像天地自然生成的鬼斧神工。因为整个须弥台从远处看去,就像是一块巨大的飘浮在虚无中的石头。
杨靖宇意念一动,摇身落在台上,沿着无数通体黑幽的石柱向须弥台的中心走去,他能够感受得到,那里似乎有东西在召唤着他,让他忍不住抬起步子走去一探究竟。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座矗立在虚空的高大巨像浮现在杨靖宇的面前,它凿刻的是那么简单粗鲁:没有嘴巴,没有鼻孔,没有耳朵,也没有四肢。它浑身不着一缕,整个身体就像一块竖起来的巨大石头,可它却有着一个脑袋,一张平整的脸蛋。
它赤着足。不,那是一朵巨大的九彩莲花,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简直是传神啊。
但仍旧是分不出性别,也辨认不出样子。
可那张平整的脸上,却悬挂着两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亮得惊人。也因为有了这双明月珠一样的眼睛,让它传神的看起来,就像一个睥睨众生的神,高高在上。
一股柔和的,带着丝丝缕缕想让人跪倒在它面前的意志,传到了杨靖宇的大脑之中。他就要向它跪下,敬仰的匍匐在它脚下,但内心中突然升起来了一股奇怪的念头,他不能向它跪匍。
就像,他们是平等的一样。
他就那样站在地面,如同一粒尘埃凛然不惧的望着它,而它,也在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它似乎有些恼火了,一股强大的意志迎面向他击来,似要将他彻底粉碎。他的身体里同样冲出一道强大的意志,两者撞在了一起,没有惊起一丝波澜。但他的身子还是往后倒去,连续撞碎了无数根大柱,他停了下来,奇怪的发现自己没有受到一丝伤。他望着它,情不由衷鄙夷的望着它。
它显得很愤怒,一双明月珠发出璀璨的光华,用着生硬的话语,说出了平生的第一句话:“你,怜悯,只是吾,千千万万年以来内心产生的一颗种子而已,竟敢反对吾,吾要将你消灭,彻底消灭!”
杨靖宇不屑的笑道:“理智,你若消灭了我,谁陪你熬这永生不灭的日子,你不觉得孤独吗?”
“怜悯,你还不知错,若不是你出了个馊主意,创造出这些低等的生物,吾能有那么多的烦恼吗?”
巨像的身子似乎颤了一下,一阵莫名的风刮了起来,仿若滔天的浊浪涌动,霎时将杨靖宇如同沙子般大小的身子淹没。他站在风中,渊渟岳峙,冷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