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他的容貌,脑海中倏然闪过一句诗,公子只应见画,定非尘土间人,当真是形容他一点不为过。
来人似乎察觉到她的注意,眸底的冷意稍稍散去了些,垂眸看过来。
视线不期然触及。
两人皆是怔忡了下。
“哪些个混账敢在天香楼撒野?”
一声中气十足的粗犷厉喝大老远响起,人未到声先至。
上官瑜回神,立刻不着痕迹的往边上挪了一步,然后一副极其自然的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楼梯口。
湛蓝色身影不着痕迹轻呼了口气,生怕被她发现胸口处那颗不受控制剧烈跳动的心,但随即又忍不住涌起一丝淡淡的失落。
她那克己守礼,丝毫不想多生枝节的模样,还是令他难受了下。
他低眸,视线不由自主的看着她。
轻纱敷面,令他一时看不清她的全貌,但记忆中那双皎洁如星辰的黑眸,依旧那般熠熠生辉,时刻触动他心底唯一的柔软。
上官瑜神色如常,装着没察觉来自旁边那人的凝视,心底却在疑惑,按照时间轴,他们此刻除了小时候的情分,似乎并没有其他交集,那他眼下那般略带厚重的情绪究竟为何?
然而不容她多想。
一个魁梧壮硕的男人带着几名手下,已经疾步走了过来……
“哪个不长眼的,也不看看天香楼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生事,是嫌活得不耐烦了......老子倒要看看,谁吃了这熊心豹子胆!”
小二适时从一群人中走出,准备指认肇事者。
然而待他定睛一看,四个醉鬼已经全被打趴下,鼻青脸肿好不精彩;另一个年轻一点的正躬身抱着手哭爹喊娘鬼叫着……
欸?
搞定了?
壮硕男人皱着眉扫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手里正拿着一根木棍的湛蓝色衣衫男子身上,语气不善道:“是你?”
湛蓝色衣衫男子微蹙了蹙眉,不过还没等他开口。
小二已回神立马道:“不是,不是。是他们......”顺势指了指地上四具“躺尸”,还有正不停哀嚎着的男人。
壮硕男人一愣,瞪向小二道:“你跟老子开玩笑呢?”
小二苦着脸解释:“牛爷,小的哪敢啊。刚刚这五人酒气熏天的拦着我这客人不让进雅间,后来还意图纠缠,小的怕他们醉酒闹事,这才急急赶来请您过来。您也看到了,我这些客人都是女眷孩子.....”
当视线看到拿着棍子的俊美男子时,他顿了下,道,“这位少侠肯定是刚刚听到了呼救声,赶来拔刀相助的。”
上官瑜闻言,心里感激小二的仗义,换作一些胆小怕事的,只怕早就躲到哪个角落嘎达,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哪会想着去找人帮忙。
她上前一步,福了福身,笑着解释道:“多亏小哥机智,唤了牛爷你们过来帮忙,否则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这些人借着酒意竟敢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欲行不轨之事,若不是小女子的丫鬟会些拳脚功夫,又幸得这位公子仗义相助,否则若是寻常女眷,此刻求助无门,再被他们得逞,那后果不堪设想。”
“小哥急着去唤你来也是无可厚非。不然真在天香楼出事,以后达官贵人们的家眷谁还敢来这里用餐?我相信你们天香楼这般闻名,肯定不只是菜肴一绝,更重要的是对客人负责。牛爷,你说是吗?”
牛爷在天香楼这么久也算是见过各色客人,像眼前这位娇小姐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遇见,明明刚刚应该受了惊吓,却既没有吓得掩面哭泣,也没有气得责骂他们酒家,而是温温柔柔的跟他说了一通道理,还是为小二说情的。
他顿时倒有些不好意思,不自觉放轻了声音:“这位小姐所言在理。是我们管理疏落,此事我一定会如实禀明掌柜的,为了表达歉意,今日姑娘在此用餐的费用一律免了,想吃什么尽管跟我们这小二说。”
小二心里正感激着上官瑜替他说话,闻言立马应和道:“对对,跟小的说就可。”
他去唤牛爷,本来也是分内之事,真要是让客人在天香楼出事,掌柜的肯定拿他是问。
牛爷指了指昏的昏伤的伤的几人:“姑娘打算如何处置?”
这里主事的一看就是这位娇小姐,幸好她也不是寻常那种不经事的,他自然按例问一问。
“全部移送大理寺。”湛蓝色衣衫男子淡淡开口。
上官瑜一怔,忍不住看了他眼。
那本在哀嚎的年轻官员瞬间吓得酒醒,都忘了喊疼,惊惧得望着俊美男人,都忘了礼数,直呼姓名道:“蔺荀,你说笑吧?”
他们又没犯罪……好吧,是犯罪未遂,但也用不着扯上大理寺吧,也太小题大做。
牛爷也是怔愣了下,还以为最多会让他们赔些银子,当众道个歉。毕竟虽然是这些人有错在先,但眼下看着也并没讨着便宜,反倒一个个被揍得不成人样。
蔺荀面色未变,甚至有些偏冷:“刑部之中既然出了害群之马,是该好好清理整顿下。”
年轻官员见他认真,脸色沉了下来:“蔺荀,我劝你做人别太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