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祖晏驾滋德殿
新天子领军御外侮
军营里换了新的养马军头,他知道袁衡倒卖草料,终于下了监牢的事,不敢步其后尘,老老实实的养马,不出两个多月,就把军马伺候的膘肥体壮。从前的马军军纪涣散,想着法的偷懒,不是酗酒赌钱就是惹是生非,视军纪军规如无物。赵匡胤不是心慈手软、蝇营狗苟之人,整顿军纪军规之后,马军令行禁止,焕然一新,一扫懒惰涣散气象。一个个规规矩矩,站有站姿坐有坐样,既不敢赌钱也不敢酗酒了,于军纪军规绝不敢越雷池半步。在他日夜监督操练之下,马军们不但骑术娴熟,而且刀枪弓箭精进不少。他自忖如今的马军上了战场虽然做不到百战百胜,可是也十分骁勇。他的心血没有白费,心情自然大好,想到自任开封府马直军使以来,还没有与众兄弟有过聚会,于是提前几天邀约众兄弟朋友相聚畅饮。
这天傍晚,赵匡胤邀同潘美,来到酒肆。九兄弟、韩令坤、高怀德诸人早就到了,围坐在桌旁你一言我一语,高谈阔论。赵匡胤走近,笑道:“原来大家早就到了,看来是我来晚了。”石守信一本正经的道:“咱们早就等的肚子咕咕叫了,今天你做东,却来迟了,待会罚酒三碗。”赵匡胤笑道:“莫说三碗,就是三十碗,我也认罚。”韩令坤问道:“这位兄台是谁?”赵匡胤笑道:“他是晋王殿下的侍从,姓潘名美,和大家一样,也是情投意合的好朋友好兄弟。”韩令坤‘啊呀’一声,道:“原来是潘兄,元朗时常提起你,早就久仰大名。素闻潘兄风流倜傥,今日一睹尊容,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请坐请坐。”他是赵匡胤的发小,潘美又是赵匡胤的好友,因此言辞十分恭敬有礼。赵匡胤当下又为潘美一一介绍众人,众人见他风度翩翩,无不啧啧称奇。
赵匡胤问道:“点了酒菜没有?”李继勋道:“你没到之前,咱们就点好了酒菜,既是你做东,咱们也不客气了,只是结账的时候不要心痛。”赵匡胤爽朗一笑,道:“自家兄弟说甚么客不客气的,大家放开肚皮吃喝就是。”李继勋大声道:“店家,上酒上菜。”酒菜早就准备好了,就等客人到齐。店家端上酒菜,鱼肉荤素,满满当当一桌。赵匡胤端起酒碗,道:“来,咱们先满饮此碗。”众人当下拿起酒碗,一饮而尽。
王审琦抄起一块羊肉,啃了一口,挤眉弄眼道:“瞧你心情不错,晋王殿下给你升官了?”赵匡胤摇头道:“那却不是,军营现在令行禁止,不用我操太多心了。而且兄弟们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因此今天聚聚。”顿了一顿,又道:“大家的官都比我大,也比我忙碌,难得今天有空,一定要喝个痛快。”韩重赟深有感触,道:“是啊,虽然咱们都做了军官,可是似乎还没有从前逍遥快活了。”李继勋道:“不说这些,喝酒吃肉。”顿了一顿,似笑非笑道:“论说咱们兄弟十人,谁独具慧眼,非你莫属。”赵匡胤不解,道:“这是甚么说法?”李继勋道:“你舍近求远,非要追随晋王。将来晋王继承了皇位,还不重用你吗?”赵匡胤道:“晋王殿下公私分明,任人唯贤,将来继承皇位,一定励精图治,是位圣明天子。为了报答他知遇之恩,我但教竭尽所能,恪尽职守,尽臣下的本分。至于能不能受到重用,那是后话。”其实更深一层,为了前程,也要尽职尽责。高怀德道:“你武功高强,论说本事,决计不输咱们,将来势必平步青云。”韩令坤应声附和,道:“我敢断言,将来必有你用武之地。”赵匡胤朗声一笑,道:“给你们说的,我似乎很有本事似的。”潘美道:“别的不说,只说开封府马军,短短三个多月,就整顿的井井有条,晋王殿下没有看错你。”
赵匡胤叹了口气,道:“其实这马直军使也不是好做的,马军们私下里牢骚满腹,没有一个人不抱怨我管得太过严厉了。可是正所谓‘慈不掌兵’,不严厉何来精兵?不过我不怕得罪人,该怎么操练就怎么操练。”众人深有同感,李继勋道:“是啊,兵士们都是一路货色,管得松了,一个个上房揭瓦。管的紧了,又怨声载道。我带兵的章程就是铁面无私,犯了军规就打。”众人边吃边聊,直到亥时方才酒足饭饱。
秋尽冬来,草木枯萎,花朵也凋零了。满目萧瑟,显得毫无生气。白昼变短,黑夜却长了,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名医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是始终药石罔效,郭威的病情不但没有起色,反而越来越重。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如四季轮回一样,快要走到了尽头,于是思考着准备后事了。
这天黄昏时分,柴荣亲自熬了药,端到郭威面前,道:“父亲,药已经温了,该吃药了。”郭威接过药碗,一口喝下,道:“其实我有自知之明,病了这许久,吃甚么药都没有用了。”柴荣心中一阵难过,道:“父亲会好起来的,都是这些庸医误事,儿再去民间寻访名医。”郭威微微一笑,道:“我想明白了,这是不治之症,无药可医,不要白费力气了。”说着下了床榻,缓慢踱步,道:“我时日无多了,也该趁着清醒的时候预备后事了。”柴荣更咽道:“父亲千万不要气馁,你是天子,诸神庇佑,过不多久,就会药到病除的。”郭威道:“你不要难过,有生必有死,谁也躲不过去。王殷一向不老实安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