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
他只能慢慢来,先坦白自己喜欢男的,看他的反应,再一步步往下走。如果安问会被吓到、抗拒,就一步步帮他脱敏,如果还是接受不了,任延想,那就算了……个屁。继续脱敏。
“你讨厌吗?”他冷静地问。
安问先点了下头,又迟疑着,摇了摇头。
“不知道?”
安问点点头,手语重复:“不知道。”
“觉得我是变态吗?”
安问这次用力点头,神情委屈赌气愤怒兼而有之。
竟敢对着我硬,你不变态谁变态?
任延哼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问:“那……你会不理我这个变态吗?”
这个问题难倒了安问。
人会本能地远离危险,但如果危险本身就充满了令人不自觉靠近的魅力呢?
他心里的那只小白猫又开始翻肚皮了。想被任延抚摸。
安问用力抿着唇,抿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做激烈的斗争。
只是他越慢回答一分,任延的心就越是沉一分。
末了,安问脸热着,问了一个特别自恋的问题:“那你的意思,……你喜欢我吗?”
认真地看着任延,仿佛只要任延说一个“喜欢”,他就要在这个林子里把他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任延将他眼神里那头跃跃欲试的小兽看得清楚,失笑了一声,唇角仍上翘着,却狼狈地半垂下脸:“没有吧。”
啊?
安问一下子不自恋了,怒气冲冲地问:“没有那你硬什么硬?”
“很正常,你让卓望道对一个漂亮女生这样,他也会有反应,这是身体本能,我控制不了。”
安全。
安问有了判断,一屁股坐回枯树干上,两手搭着膝盖,不知道是泄气还是松口气地比划着:“你吓死我了。”
任延勾着唇,看着他眉心从微蹙到舒展:“你怕我喜欢你?”
“要是你喜欢我,我们就不能当朋友了。”安问两手托住下巴,扭头去看任延。
任延竟然喜欢男的。他自己就已经是男生里最好看最英俊最有荷尔蒙的了,竟然还要喜欢男的,还有什么男的值得他喜欢吗?
纤长的手指缓而严肃地叙述着问题:“那你是在谁身上发现自己喜欢男生的?”
任延深深地看着他的双眼:“一个……不仅长得好看,笑起来也好看的人,很乖,很单纯……长得很白。”
原来任延这样桀骜的坏学生,也还是喜欢清纯挂的!
不知道为什么,安问莫名地把自己对号入座了一下。
虽然任延说的很笼统,但他这种对号入座也过于自恋,安问心脏都缩了一下,为自己隐秘的想法感到羞耻。
幸好他一点都不乖,他都逃过好几次课了。
但是……如此一来,不就证明……
安问的手语渐渐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像是突然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致:“所以你心里有喜欢的人。”
“嗯。”
“他不喜欢你吗?”
任延看着他:“还不喜欢。”
安问眨了下眼睛,把脸扭回来,双手交叠在膝盖上,下巴轻轻地搁上,孩子气地看着树林里的蚂蚁走来走去。
竟然还有人不喜欢任延。任延都喜欢他了,他竟然不给他同等的、更多的喜欢,甚至拒绝他。
他可真厉害。
安问乖乖地搭着下巴,捡起一根枯枝在泥土里无聊地拨弄,心里被一种陌生的酸涩酸楚大雪般覆盖。
·
再度启程,终于从密林中跋涉而出,来到了辽阔明亮的山顶草坡。
任延没想到这座山的山顶会是这样的景致,盘错虬结的树根、泥泞的泥土、密不透风的尖锐树梢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草,遍野的花和旷野里的风,风里分明有海的干爽和淡淡的咸腥味。
“我周末最喜欢来这里写作业。”安问顺势在草地上坐下,手边顺手揪着草根:“被太阳晒着,但不热,因为有风。”
他像上午出发时一样,如同给客人介绍房子般介绍着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秘密花园,但神情里已不复那么单纯的兴高采烈,说的也都是废话。
认真探究的话,可以看出他强颜欢笑、强打精神的痕迹。
任延想,他还是有些操之过急。
从安问打他那一巴掌开始,他就后悔。
安问给草茎打着结,一个接一个,眼睫静垂,安静专注不得了。
一根草茎打完了扯断了,他才复又抬起头,拍拍指尖的草沫,比着干干净净的手语:“你喜欢他,平时怎么不跟他一起玩啊?”
任延的日常生活很简单,除了上课,就是打球、训练,周末跟他和卓望道一起写写作业,偶尔打打游戏,开车兜兜风。安问实在想不到他哪来的时间去追人。
任延在他身边坐下:“一直在跟他一起玩。”
安问愣了一下,一直一起玩……不是卓望道,也不是他,那……只能是篮球队的队员了。
正式训练开始以来,任延每天都要去体育馆打上两小时的球,周末参加跟对手学校的训练赛友谊赛,每天每周都见面的关系,难怪是“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