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世人之常态。
韦珣走到门前就见到一张大大的黑白色相框,一个瘦弱但眼中透着严厉的老人的遗照就在其中。
对于祖父,韦珣其实交流的时间不多,平时他也是个话极少的人,就算是和同为亲兄弟的大祖父也是交流得少。
当初韦珣和家族中的长辈说要求学于国外,然后扯旗造反,和华夏大多数的传统士绅一样,不愿意用全家的身家性命去冒险博取他们看来虚无飘渺的大业。
皇权思维是华夏传承了两千多年的传统,哪怕是在王朝末期已经无力支撑,大多数的士绅阶层也会因为皇权的权威性和家族面对国家的螳臂当车选择观望,然后在观望中见到一个个英雄枭雄角逐天下,再从其中选择一个投资对象。
华夏的传统士绅阶层大都是寻求稳固且稳定的,不论是他们想要获得钱粮的农业商业还是想要从政,敢于冒险的不是说没有,但只是少数。
所以当初祖父下令将自己严加看管,韦珣并不对此感到怨恨,甚至对此表示了理解。
在韦珣带着复兴军和复兴党不到三年时间迅速的鼎定天下之后,老爷子也没有仗着身份对国事加以干涉,全然一副我就是看看的样子。
但实际上,韦珣一个伺候在老爷子旁边的堂弟经常和韦珣通电话说老爷子的近况。
老爷子是识字的,省报、周边的县报、***等等报纸每天都送来厚厚的一沓,泡着一壶茶,看着报纸上关于当前的政局、政策、战事的信息。
像是华夏在东北战区、北方战区、西北战区连连取得大胜的时候,已经戒酒的老爷子甚至还贪了几杯。
仅从这一点,韦珣知道老爷子还是牵挂着自己,害怕自己行差踏错毁坏如今的大好局面。因为在这之前,老爷子可是从来不过问什么政事政局,他最关心的是地里的庄稼的收成,关心的是粮食的价格,关心是否风调雨顺。
旁边的一根凳子上,韦珣的大祖父见到他走上了,没有站起身,而是问道:“怎么才来?”
韦珣没有说话,知道大祖父是在责怪自己没有在祖父合眼之前见到一面,让老爷子抱了遗憾。
在灵堂前下跪行了礼节之后,韦珣的父亲才拿着孝服亲手给他穿上,母亲则在一个堂弟的搬来的凳子上站着帮他裹孝。
按照规矩,作为皇帝的他是不能躬身的,这有失皇帝威仪。
等这些都弄好之后,韦珣才对之前说话的大祖父说道:“消息去时,孙儿正在唐山视察工业,等到了桂林的时候,祖父已经去了。”
“嗯,你一会儿早些去歇息吧。”
大祖父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想来是唇亡齿寒,亲兄弟年事已高没撑过今年的寒冬,他又还能撑几年呢?他现在走远一点都需要人开车代步,十年前他可是能一口气走十几公里到市集去的。
韦珣在旁边的一根凳子上坐定,看了看已经带着吃饭家伙的道长开始重新布置灵堂,才出声对大祖父说:“孙儿在车上寐了许久,并不困乏。”
“祖父有什么话语嘱咐吗?”
端起旁边的茶水,他看了韦珣一眼,平静的说道:“没有什么嘱咐,只是希望最后能见你一面。”
“走的前几天,总让人扶着他看你的录像。”
听到这个信息,原以为自己已经铁石心肠看惯生死的韦珣鼻子一酸,但很快心中就镇定了下来。
许是见到韦珣的情况,大祖父才继续说道:“他也没有什么牵挂的,你做皇帝又不是什么昏庸之人,国泰民安,见到家族长久还能有什么牵挂的。”
“太爷,需尊称陛下。”一个堂弟见到众人眼神怪异,赶紧小声提醒道。
也不怪众人眼神怪异,因为韦珣登基称帝之后,很少有谁直接称呼他为你。
“哼。”老爷子扫视众人,没好气的站起来,然后背着手说道:“做了皇帝架子倒是大了不少。累了,送我回屋。”
韦珣听出了这个性格直率的大祖父的不满,对那个堂弟挥挥手:“送大爷去休息吧。”
“长辈训晚辈,岂能因为身份地位就不可直呼??”
此时的棺椁已经放在一旁,祖父则面色苍白,跪地之后,用手握了握祖父的手,韦珣只觉一阵异常的冰凉。
他没有说什么,握了两三分钟才起身站到一旁。
既然是喜丧,气氛也并不是过于悲戚,但毕竟是韦氏,没有几个人会在这样的场合嬉闹。
之后的五天,将老人送到陵墓之后,韦珣又在祠堂祭拜了一番。
祖父虽然是风光大藏,也只是规格,对于陪葬的器皿,那是没有的。
这几天他倒是见到了族中不少新添的丁口,有男有女,孩子也不像他十来岁的时候那样黑瘦黑瘦的。
其实老家这里,也就是一些老人念旧居住,其他人都借着鸡犬升天的机会,到了郡治兴龙或者省会,有些到了燕京。
“父皇,您在想什么?”
韦开此时已经十岁,勉强知事,规矩的坐在韦珣的身边,旁边的是陈秋怡和维多利亚·露易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