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舜华在这上面还是很有几分信心的, 她将这事告诉了母亲卢王氏,十分欢喜。
“其实我倒也不独为了那一只猫,”卢舜华年纪也不小, 对兄长的婚事也有几分意见“阿兄都二十有五了,还是孑然一身,他以为他是宇文大都督呢,做鳏夫做到三十岁上还有太上皇和太后替他操心婚事?”
适龄婚配的女郎用以联姻, 总是珍贵矜持的,不独随国公府,其他的人家对大理寺卿的年轻有为也十分赞赏, 但他在婚嫁上却并未如在官场上一般顺遂。
“那个女孩子总是住在宫里的, 前几日她母亲谢夫人来做客,身边也不见她, ”杨氏的光辉门第下, 卢王氏对嫡庶的挑拣倒是没那么严苛, “你是见过的,她生得如何,举止合度么?”
杨徽音无疑是待在远志馆里最长久的姑娘, 卢舜华虽然不敢打包票说哥哥一定会喜欢她,但总愿意在母亲面前讲几句中听的话。
“她生得极美,随国公疼她, 鬓边常簪绿牡丹与珍珠钗,每天都换发式和衣履,不过杨娘子也正是爱美的年纪, 大家都很羡慕她能这样打扮, ”卢舜华谨慎道“性情算不上多活泼, 虽然有些要做女诸生的沉静, 但这不正配哥哥么?”
一个负责复核案件的大理寺卿与爱听离奇凶案的小娘子,同样手不释卷,除却年龄相差略大,卢王氏也觉得起码和她预想相去不远,道“那等他回府,你自己去同他说,看看中不中意,要是能成,将来杨娘子的狸奴有了新的孩子,哪有不与小姑的道理?”
“不过这件事须得悄悄的,”卢王氏也有自己的考量“议亲未成,先把事情泄露出去,对两家的名声都有损无益。”
太上皇当政的时候总是乐于见到新旧臣子的联姻,当年时局动荡,也产生了不少新寡的贵女,现在却无这等好事,卢氏想要寻一个新的儿媳确实是一件不大容易的事情。
“除了梳妆打扮,这孩子兴趣倒是怪异,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哥哥回来后好歹也能有个知己,”卢王氏忽而叹道“咱们郎君的条件明明白白摆在这里,就算不想唐突,可是总也得知道他家女儿的人品样貌。”
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这些诗书礼仪、奏章律法学得好固然锦上添花,但为郎君的妻子,最要紧的还是身体康健,能主持中馈,和睦妯娌姑嫂。”
而这些却不是区区课程上的成绩能看出来的。
卢照风从官署里回来的时候并不算晚,春夏白昼渐长,妻子去世之后,他习惯晚膳后过一会儿再回府。
往常这个时候父母都各自有事情去做,兄弟姊妹偶尔能遇上,但说几句话也不多。
因此他完全没有料到,会在自己的书房外看见十一娘身边的婢女。
卢舜华在他房内看了一圈,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书都困得不成才将人等回来,听见动静连忙将书册捧在手中认真研读,算计着他进门那一刻才后知后觉地仰头,粲然一笑“七哥今日又复核了多少案子,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卢照风一怔,他视十一娘如妹如女,总觉得这孩子要是突然殷勤问询起来不会有什么好事,但这件事倒不值得隐瞒家人,直言道“四百余件,所以回来迟些。”
“十一娘到底也大了,怎么这时节来我的书房?”卢照风板起脸的模样虽然清冷,很有能唬人的威严,但面对调皮捣蛋的妹妹总是柔和一些“想要借的书挑好了没有,快些回去睡罢。”
“下次的辩题已经定了,我又是和随国公府的杨娘子打擂台,我想找的书、想问的话也只有七哥能答疑解惑,偏你回来得晚。”
卢舜华的重音在于杨娘子,但怕他未必能听懂,于是生气道“怪不得人说卖油的娘子水梳头,大理寺卿的妹妹总辩驳不过外人,可见是你这个做哥哥的不上心。”
果然他很意外“这位杨娘子很厉害么?”
与妹妹一道读书的女学生,他向来是不关注的,毕竟那些女郎大多数没有嫁人,与他手里的案子也没什么关联,不必耗费心神。
卢舜华平日心气也高,但为了教他感兴趣,不免带刺道“这门课原该是我最拿手的,女傅们也最喜欢我,但是杨娘子夜里还常拿回去研读,写出来的论稿总是比我漂亮,我回来想要问你,便总是不得闲。”
远志馆里的女学生住在宫里的也不是没有,但大家都说,杨娘子似乎格外勤奋些,时常夜间在外面对宫人和女郎们开放的藏书阁苦读写作,有时候甚至不回来。
“这与家学有什么干系,分明是人家的刻苦超过你,”话是这样说,卢照风还是走到妹妹的身侧,提笔凝思“你想问些什么,今夜一并问了,七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卢舜华见他上钩,便毫不客气道“倒没什么别的,只麻烦七哥将去年碎尸案这一节的案宗调与我看看,我看杨娘子这一节写了,却不够详尽。”
……
第二日杨徽音坐在自己座位上,看着卢舜华完全没有过来寻她的意思,还很有几分低头丧气,才将心放下来,她本来就有几分舍不得将自己的猫拿给别人瞧,既然她拿不来自己想听的凶案,也就将这件事揭过去了。
圣上这几日白天处理朝政,晚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