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有酸梅,本地也有芒果,都是野生,数量还不少。
少的是采集的人。
在这个世界,一场天灾或战乱,就可以让无数生命消失。
用永安府本地人的话说:“昨中午还一桌吃饭的人,如今只剩我一个。”
消失的生命再也回不来,即使楚清从别处迁徙过来大量人口,也再不是从前那些人。
不过没关系,对于还活着的人来说,日子怎么过,不分对和错,只看快乐不快乐
戚知府很不快乐。
他刚刚好声好气打发走永安公府的小厮,那小厮三天内来了五次,每次就两件事,第一件:询问何时给报销粮款;第二件:送上一叠账单要求签字。
永安公府邸得建,永安公目前自己掏钱,由府衙督建,每一笔费用,永安公都记了账,记一笔,要求府衙签字和盖章一笔。
总之,永安公天天派人追着府衙还钱。
皇帝也很不快乐。
他刚刚摔了一个碧玉的点心盘子。
刚才他很生气,一气之下抓起玻璃茶壶就要摔,即将脱手的那一刻,看着晶莹透亮的玻璃壶就有些舍不得,于是就换手,把点心盘子给摔了。
这下更生气了,也更郁闷了。
玻璃器皿再贵,也是能制造出来的;可碧玉,却是凝结天地精华而出,不可复制、不可再生。
对于皇帝打碎的东西,李公公向来亲自收拾,都不敢假他人之手。
皇帝用的都是宫里最好的东西,就说这碧玉盘子,是先皇时期,东伦国从沃斯国买来,进贡给先皇的。
通身颜色浓郁沉稳,迎着光看,绿中透翠、沁人心脾。
过去曾输于羊脂白玉,可自打楚清给弄回大量白玉及青玉后,这浓重的碧玉反而显得更为珍稀。
如今碧玉盘子碎掉,使得宫里为数不多的沃斯碧玉又少了一個,真是让人心疼。
这些碎掉的玉块,李公公一边捡拾一边拼凑,力争拼出整个盘子的模样,确保不会缺少任何一块。
碧玉碎了也是碧玉,不是垃圾,拿回内务府能修补就修补,不能修补,便重新打磨,或许可以成为一套镶嵌碧玉的头面首饰,也可以是某条腰带上的扣饰。
李公公趴在地上,尽量快速收拾,可想一块不少,就很是需要时间,于是皇帝更加心烦。
各地奏折都在要钱,如今,不但永安府也跟着上奏折要钱,更是有永安公亲笔信,让皇帝给报销粮款!
都是一群讨债鬼!
皇帝就觉得自己这皇帝当的,窝囊!憋屈!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被人逼债的皇帝了吧?!
以前还有楚清年年给最起码百万两的进项,如今不但没有了,反倒还要上钱了!
那个沃斯玉更是,楚清挖了一年多,一出“谋反嫌疑”就给搁置大半年,之后四皇子倒是带队去挖了,那点收成,比为开采玉石花出去的钱也没多多少。
真是一处不顺,处处不顺。
这还都不算气人,今天让皇帝摔盘子的,是各地奏折中都提到的另一件事——永安公的商队,“帮”他们剿匪了!
就好像一夜之间,各州府都有爆炸声响起,然后第二天早上,衙门门口都出现成串成堆的山匪。
成串的都是还有气的,身上的伤或轻或重;成堆的,都是断气儿的,一横一竖堆得规规矩矩,像是柴火垛。
审问时都不用上刑,能喘气儿的直接招供。
不然呢?等着被堆成柴火垛?
在录口供之前还要汇报句:“永安公说,剿匪的花销要记得在十日之内送到永安府,账单在小人怀里。”
一个折子这样写就罢了,几乎大半个南方州府都这样写,说明什么?说明永安公有同步推进战事的能力!
那是……造反的能力。
怒是其次,惊,才是本质!
皇帝眼睛随着李公公捡拾碎玉块的动作移动,眼轮匝肌却不受控制地抽搐。
李公公收拾好起身,偷瞄一眼皇帝,想看看皇帝是否还在盛怒中,以判断要不要找个妃子过来调解下气氛,却正对上皇帝跳动的眼袋和震动的瞳孔——“哗啦”!
兜在袍摆中刚捡好的碎块又掉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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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原府。
云迷晓日山头闇,风落春梅水面香。
三天了,楚清的信被皇帝翻来覆去、连看带拍、几欲破碎的时候,楚清正带着小宝和楚星海在船上快乐地开炮。
炮轰“水匪”。
楚家的船队,如今不止在内河运输,更是从海岛那边新调来不少中型船只在沿海一带巡游。
相比陆路走直线,沿海行船似乎绕远,可速度反倒比陆路快得多。
而且,不需要每个渡口、城关都停下检查、缴费,真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每到一个沿海州府,便从入海口进入内河,收集好所需物资,再分批转运回去。
楚家物流,经海路形成自循环运输体系,一方面把物资运送至永安府,一方面运送至海岛,忙得不亦乐乎。
楚清这趟出来,便是把海岛的青芒果、红薯粉往北边运,再筹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