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情由南往北,波及大半个大宣国,不可谓不严重。
不止南方暴雨连绵,北方也出现大风降温降雪的天气,北方一些渔猎为生的百姓,直接没了活路。
户部尚书说这是一次“国难”,有过之而无不及。
赈灾、救灾成为首要之事。
过年在百姓心中有多重要众所周知,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从腊月初八开始,就是百姓筹备年货、清扫房屋、准备祭祀的时候。
如今已经腊月十五,让百姓“平稳度过年关”,便成为赈灾的重中之重。
这重中之重的大头,便是粮食。
皇帝能带动捐款捐物,但也要有个范围,不是人人都能出得起一个月的俸禄。
很多低级官员在京都的房租几乎是他们最大的支出,也是最大的负担,即便是“双薪”,一個月的岗位工资若捐出去,剩下的品级工资也不足以维持他们的生活开销。
尤其此时粮价狂飙。
所以这次募捐,限制在六品及以上官员的范围内。
因此这样筹集到的粮食并不多,只能说给全国其他地区起个模范带头作用而已。
意在动员民间力量帮助朝廷分担赈灾重担,这在大宣被称为“劝分”,就是劝导人民有无相济。
但是各地粮仓受损严重,国家的储备粮不足以维持这么大范围的救济,所以还得面向民间募集粮食。
这种“募集”不是无偿的,而是国家以一定价格向有粮食的人购买,这个价格通常是在平价的基础上略有上浮,也叫做“劝粜”。
粮食在灾情期间堪比黄金,短短几天,斗米三百文已经飙至四百文,谁会平价售卖?真有平价粮,粮商都会抢破头!
在这种情况下,当皇帝听说玉石河料竟然也卖出二百万两银子时,不得不暂时放下对这次“关扑”行为的担忧。
因为粮价实在不好控制,有更多的钱才能买到更多的粮。
若此时用强硬手段打击黑心粮商来控制粮价,极易出现动乱,甚至引起沃斯国趁人之危、落井下石。
既然手段不能做到“快狠准”,那么要付出的银钱就更多,如此,四皇子将三十车石头变成四百万两白银,可以说是解了燃眉之急。
四百万两银子在大宣是什么概念?
以时价斗米四百文计算,就是一千万斗米;一斗是十二斤左右,如果不吃饱,只求在寒冷的冬天不至于饿死,那么每人每月大概一斗米就够。
就是说,四百万两银子,按现在的米价也够千万人吃一个月的。
再配合国家贮备粮的调剂,重灾区的粮食需求能够得以保证。
当然,只管一个月的口粮,远不够赈灾,因为人不能只活这一个月,但最起码,这个年关算是能挺过去了。
所以目前朝廷要最先做的事情,是一边约束粮商、控制粮价,一边购买粮食。
但矛盾也在此处,既然顾虑结了死仇的沃斯国落井下石,不敢放手严惩黑心粮商,那控制粮价的力度就不足。
能让其不再上涨,已然是尽了天大的努力。
同时,为提防灾区发生内乱,也提防沃斯趁火打劫,朝廷下令各地驻军严防死守,戍边军队更要加大边境巡防力度。
可这样一来,军队的粮草需求也成了大缺口。
而结果就是,手里有粮食的更不会卖粮,谁知道粮价还有没有正常的那天呢?
“劝分”、“劝粜”不好使,朝廷便打算强行向“有余力的群体”进行摊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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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跟咱们要粮?”一名商人声音陡然增高,他是西城典当铺的二东家。
青瓦台二楼的一间包房里,四位商人模样的人聚集于此,其中一位,正是秦二爷。
“我也是听说的。”秦二爷端着酒杯向几人示意了下,可惜没人响应,他们被秦二爷带来的消息惊到了。
秦二爷说道:“今日我去‘金玉满堂’,想让工匠帮忙解开我买的几块玉矿石,结果人太多了,都排队等着;
便听有人说朝廷马上要对咱们经商的征收粮食了,每家最少不得低于五十石;
咱们粜米,朝廷按每石二千零五十文收;要是出钱不出粮,按每石四千一百文上缴;
也有说每家不得低于一百石的,要是经营田庄的,按“十税一”收缴,尚不知消息真假。”
“金玉满堂”是洪夫人的铺子,如今是京都最大的珠宝店,早就取代了曾经的“永兴盛”。
武继昌儿媳妇的嫁妆铺子“永兴盛”,在郑小柔的操作下早已变成“三顺镖局”京都分号。
当铺二东家怒了:“还有完没完了?!”
茶行的东家显然对石头更感兴趣,他率先关心秦二爷解石的成果:“秦爷开出满肉的没?”
秦二爷苦笑:“我一个小本经营的外地人,哪有你们财大气粗,尽挑大的买,自然有机会开出满肉的来;
我买了三块小的,加一起才五十多斤,也只解了一块石头,啥也没有,就是石头。”
茶行东家:“怎么只解一块?”
秦二爷:“‘金玉满堂’等着解石的人多,我也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