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贵为侯爵,依然在官场中人眼里不入流。
还是那个问题——性别,出身。
女子,不足以信,是这个社会的共识,想纠正,难于上青天。
出身,代表一个人的根基,楚清真的是浮萍,无根。
没有家族依托,你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当你以为自己做的事情足够令人尊你一声“齐天大圣”,可在官场眼中,你不过是个“弼马温”。
一个临洋侯算什么?费劲巴力挣来的也不过是个侯爵。
以前有个兽医,只因治好军队战马流行的瘟疫,就获封侯爵。
人家也得赐金冠、蟒袍、玉带,荣誉也够大吧?不还只是名兽医,谁拿他当回事儿了?
人家还是男子呢,还是兽医出身呢,不比你一个村妇出身的强?但只要无家族依托,就是连根葱都算不上。
谁拿你蘸酱。
楚清越想越糟心,一口气把整壶凉茶灌下肚,仍不解气。
“咚咚!”楚壮的声音又响起:“主子,怀恩县士绅李逸派人送来拜帖。”
“主子,云开县知县夫人也派人送来拜帖……”楚丽又跑来报告。
接下来数日,几乎每天都一大摞子拜帖、请帖。
多数是想上门拜访的,也有邀请参加什么赏花宴的。
这些帖子背后,都隐藏一个或以上的姑娘,而他们的父兄,品阶最高者为正六品。
楚清都生不起气了,直慨叹:“都是人精啊!巡按御史的动静都在他们掌控中呢。”
自己家的人员没得说,巡按御史讲什么话不会外传,巡按御史本人也没必要自己去传,那不等于给临洋侯贴金?
那就只有可能是陪同在他身边的怀恩县衙的人给传出去的。
而巡按御史最先到达淦州,各县的县衙恐怕都会派人关注,那么整个淦州府都跑楚清面前刷脸,也就没啥不能理解的了。
“没准儿淦州府的知府家也得派人来。”楚丽提醒道:“那时候您要不要见一见?”
楚清不以为然:“不会,你没看么,在人家心里,我儿子就值六品以下官员的家庭,而且,人家还未见得上门说事儿,人家给张帖子等我上门呢。”
知府从五品。
正和楚丽说着话呢,楚壮又拿张帖子进来:“主子,淦州知府家管家送来拜帖,说知府夫人想带女儿来拜访。”
楚丽就看楚清,眼睛都不眨,分明想说:看,有六品以上的。
楚清就纳闷儿:“不应该呀,我记得听黄老他家老三说,这新任的淦州知府是从京里派下来的;
说他媳妇特会生儿子,成亲就开始生,一连生三个儿子,然后累着了,休养了三年,又生一个,也没说她有女儿。”
楚壮对此倒是知情:“这个我知道,那个黄大人后来说了,知府家里有两个妾室,专门生闺女,一个儿子都没生出来;
只是当时黄老大人不耐烦听,拉着你去研究水车,估计你就没听全。”
楚清:“……那我儿子现在值一个从五品官员家的庶女了?”
趁小宝不在跟前,赶紧调侃调侃,不然没机会。
那些小官们偷着乐吧,幸好小宝没在跟前,不然他们不定得被坑成什么样,最差也得是倾家荡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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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皇后寝宫。
“皇上,您真打算让楚清的儿子今年就下场?”皇后轻手轻脚、轻车熟路、轻而易举地帮皇帝宽衣,今日是十五,皇帝睡这儿。
“那小子学问不错,”皇帝配合着皇后的动作抬胳膊仰脖子,他就喜欢皇后这样干什么就是干什么的作风。
不像那些妃子,帮忙宽衣,她们还要扭腰摆胯展示身材,到底谁是主、谁是次整不明白吗?
“那……真要让昭华……”皇后犹疑道。
“怎么,你认为朕这主意不好?”皇帝问。
“臣妾不敢!”皇后忙说。
“哎,别慌,朕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怎么想就怎么说!”皇帝说道,他真没有别的意思。
皇后把皇帝扶坐在到案几边,又给沏上一碗奶粉。
有奶粉方便多了,随时可用,不然,在这炎炎夏日的夜晚,根本弄不到新鲜牛奶。
“妾是觉得,那孩子似乎还小,比昭华还小两岁呢,”皇后说道:“这怎么照顾得了咱们的女儿?”
“咱们的女儿”,对于皇家来说,敢说咱们的儿子、女儿,只能是皇后,而如此说,也确实能让皇帝以平常父亲的心态考虑问题。
寻常人家,给孩子寻觅成亲的人选时,都会选择年龄相近、且男子比女子大上二、三岁。
这是因为人们普遍认为,女孩子要比男孩子思想成熟地早些,所以男孩子大些能懂事儿;且女孩子青春短暂,小上一两岁,有利于小夫妻白头偕老。
当然也有“女大三、抱金砖”之说,但毕竟是少数。
不过那只是寻常百姓家,皇家并不这样想。
尽管皇后希望皇帝能有百姓的思维,但显然不能成功,因为皇后自己都做不到。
所以皇后的思路比较“夹生”,或者说,比较不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