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工部出面组织沃斯国的采玉工人还是非常迅速的,不过他们的脚程还是不及楚家的商队。
在第二批劳工踏上沃斯国界时,“宝清盛”的大旗,已经再一次飘扬在沃斯各个部落了。
如今的沃斯人,对楚家商队心情很复杂:既盼且怕。
他们需要大宣的货物,而大宣的商队中,尤以楚家商队信誉最好、价格最实惠、货品最全、货量最大。
甚至很多沃斯人还见过楚清,知道那是一个比他们沃斯女人还能吃苦、充满智慧、而且很好打交道的女子。
可是他们又怕楚家商队,因为他们那个首领,那个很好打交道的女子,很不好打交道。
一言不合就砍头,惹急了就火炮轰。
就比说现在,青黄不接,小草才长出二寸高,野菜都挖不到几颗的时候,粮荒闹得人心惶惶,饿得晚上都睡不着觉。
楚家商队来了,他们有粮食。
可是沃斯人不敢抢,因为怕他们随手就能扔出的“雷”。
全民皆兵的沃斯国,有不少人参与了去年的战斗,他们对当时的轰隆的爆炸、漫天的硝烟、碎成块的人和马,尚有余悸。
“好吃好煮的粉条子!新鲜的吃食!”大清早的,商队小子们吆喝着,故意把锅碗瓢盆碰撞的叮当响,正在就地生火做饭。
一边大锅里煮的是刚听说没见着的粉条,另一边大锅里正在“滋啦啦”爆香花椒、辣椒和芝麻。
再加些罐子里的高汤冻,浓郁的味道就随着晨风香飘万里。
粉条煮得透明了,就夹出来,夹一筷子就是一碗;再把煮粉条的开水往爆香底料的锅里一倒,哗啦啦一声,就成一大锅汤汁。
地上放着两个大盆,一盆是泡发的干香菜、干葱花,另一盆是擀碎的豆饼渣。
一碗粉条,浇上一大勺汤汁,再抓些香菜、葱花、豆饼渣撒在上面,倒上一点老陈醋、捏上一撮雪白雪白的精盐末……
哎呀妈呀,那叫一个香,香死个人儿哩!
就算没睡醒的,闻着味儿都精神了。
一大群人“呼噜呼噜”吸溜粉条的声音,愣是吸溜出七级大风的呼啸感,也把远处拾粪的妇女孩子们的目光吸溜过来。
人在饥饿的时候,闻到屎味儿肚子都会叫,何况是红油满满,麻辣鲜香的酸辣粉。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成天勒紧裤腰带抵抗饥饿的人们,都快勒出小蛮腰了,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你们的吃食,卖吗?”
“不卖!”商队的小子们,嘴巴舍不得离开饭碗,边往嘴里扒拉粉条边含糊不清的说:“可以换!”
牧民们刚现失望的眼神复又变得雪亮:“换什么?”
“牛,要牛!”小子们回答:“草药也行!”
老大说了,这一波出来,要多弄些牛和草药回去。
相同的场景发生在沃斯的各个地区。
楚家的商队边行进边接触滞留在大宣的楚家采玉队,把他们收拢回的物资、和他们倒买倒卖的货物,与商队的货物重新整合,一部分人先行运送回换得的牲口,剩下的人继续上路。
还有笔大钱要赚呢。
老大说了,不能让她儿子白给皇子们做那么多顿饭。
“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迷迷茫茫一村又一庄;
看斜阳,落下去又回来,地不老天不荒岁月长又长……走四方!”
乔克礼带头唱着,小子们大声和着,生怕沃斯人、哦不,生怕在沃斯的大宣人、哦不,生怕在沃斯的大宣采玉工程队听不见似的。
“宝清盛?!哎哎,快看呐!是宝清盛!”有劳工听到远处的歌声,站在山坡上往下望,还不停回头喊同伴:“是宝清盛三个字吧?”
“拉倒吧!你还认字了?”有劳工回应道,他依旧气闷、心悸,更是打不起精神。
第一位劳工这几天感觉恢复不少,他反驳道:“我咋不认字了?我自己的名儿可能不认识,但我就是认识宝清盛!咋地,别说你不认识!”
“认识能咋地?认识也到不了你跟前儿来!”第二名劳工说道。
第一名劳工就急了:“你往下看哪,真是宝清盛,你看那旗!那红色大旗,宝清盛!”
言之凿凿,有更多劳工总算站起身往下看——
“哎哎,真是,真是宝清盛!”
“我看我看!艾玛,真是哎!”
“工头儿,下面是宝清盛的车队,我们要不要打招呼?”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说了又不算!”
“头儿,你问问大人们哪!”
“问个屁,大人们天天闷在马车里睡大觉,我敢去打扰嘛!”
“那也得打扰啊,咱们就这么挺着?粮食都快吃完了!”
“别问我!你们爱咋整咋整,我可不惹那祸,就为了你们,我都挨了几回骂了?”
“头儿,要不咱们大点儿声说话,让他们听见,他们准能有动静!”
“我看行!”
自说自话中,劳工们刻意放大音量,不过他们也不敢喊叫,因为他们站着都头晕,喊着更是喘不上气。
连日的不适,以及粮食的消耗,让他们身体变得更为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