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里开花十四五六,临洋县花开满山头。
小宝一早晨练,回来时满头是汗,外衣裹成筒状扛在肩上,有鲜花冒出头来。
楚家就是这样没情调,弄什么都是特别多。
别人家治病吃参,要切成片,一次一两片,慢慢吃;楚家不是,他们吃新鲜的,拿来就啃,一次一口。
别人家做菜,用锅用铲;楚家做菜,也用锅,大到可以洗澡的锅,也用铲,是铁铲,或叫铁锹。
别人家上菜用碟盛,楚家上菜用盆装。
别人家采花只采一小把,理得整整齐齐精致而优雅;楚家不是,楚家人采花就像割麦子,一捆一捆扛回家。
谁叫人多呢?
楚清已经领着黄忠和吕师傅打完太极拳了,看着小宝把衣服包打开,大把大把的香荚蒾成枝的被折下来,小宝把它们分给两位老人。
“我的呢?”楚清看着最后一枝也被塞给黄忠,不高兴了。
“这里!”小宝把那当包裹的衣服的两个袖口绳子解开,开始抖搂,纷纷扬扬的榆钱掉出来。
楚清:“……”
我不配被送花吗?为何是榆钱?
楚清:“你抖地上干啥?怎么捡起来?”
小宝挠头:“唔……”
早饭是大米粥,被穆念慈洗的清新嫩绿的榆钱撒进粥碗,登时那粥看着都高贵起来。
“咿吘……咿吘!”“小甘甘”飞了进来,盯着穆念慈端着的榆钱发出叫声,很馋的样子。
小宝从它脚上摘下信筒,抓了一把榆钱捅进它嘴巴里:“啥你都馋!连牙都没有,能尝出味吗?”
对没有收到鲜花依旧耿耿于怀的楚清:“人尝味道靠舌头,金雕靠上腭,没人靠牙!”
最近这段时间相对平静,小宝的小伙伴们——尤正航他们春节前就都回京的回京、返乡的返乡。
沃斯人早早完成赔偿,走了。
互市也重新开放。
大宣的采矿队,也早早就出发,比返回的沃斯人更着急,他们一次只能带五百人进入沃斯国境,还需要不停输送劳力。
春天了,冰雪消融之时,可以捞玉了,不能错过。
宋廷山更是怀揣一大堆政绩上京了。
临洋侯也没有再遭遇刺杀,临洋侯的工厂也再没出过雇工被收买、盗取秘方之事,连鼠窃狗盗占便宜的事都没有。
谁敢哪?一旦被抓到,能给送官都是种幸福;万一是被“举高高、扎刀刀”呢?
示范工程做得实在好。
临洋县祥和一片,春播结束、工厂忙碌、订单丰富,楚清每天除了费些精神配置雷酸银,也没有多余的事情烦心。
按说一切步入正轨,没什么可操心的,偏就小宝忙乎得不行。
也不知道他一天天忙啥,总不见人影,两只金雕也被他使唤的见不到雕影。
这也是为什么楚清就因为没收到鲜花而心情不好的主要原因。
孩子越大,秘密越多,以前娘俩总不在一起,当娘的不说什么;现在天天晚上都能一起吃饭,可还是啥也不跟娘亲报备。
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娘了?
“世子爷,挺忙啊!”楚清没好气儿地又来一句,谁让刚才小宝不接话茬。
“咳咳……清丫头,回头我那花儿分你一半!”吕师傅说。
“还有我的,都给你!”黄忠也表态。
楚清:“……”
小宝赶紧给娘亲夹一筷子咸萝卜。
这可真要把楚清惹怒了——熊孩子,这是暗讽老娘咸吃萝卜淡操心吗?
“娘亲,你猜怎么着?”小宝指着那信纸:“‘宣人街’解散了!”
楚清的火气没了:“为何要解散?”
自从前年下半年楚清被诬谋反、小宝得信从沃斯返回时,就让采玉队撤离玉矿,分批汇聚沃斯王城的宣人街。
一是因为怕沃斯人知道楚清陷于险境,会对玉矿队下黑手;二是因为人多力量大,聚集到王城,真若生变,也能搞搞破坏。
不但如此,采玉队所有财物也都化整为零随人而走,不止撤掉所有开采设备,所有的生活物资,包括中转仓库也都回收起来。
六千余人,全部悄然转移至王城。
小宝如此做楚清能理解,也很赞同,什么都没有人的生命安全重要。
而且楚清彻底放弃玉矿,那些人更不能留在矿山,不然,留着给工部吸收吗?
但是为什么要解散“宣人街”呢?
“宣人街”的存在,对大宣人十分有利,不但方便公使馆的生活起居,更是大宣人在沃斯的保护之所。
“咱自己的人还在那边,为何要解散?”楚清问道。
“娘亲,宣人街又不是你的职务范围,”小宝说道:“那是我搞出来的,我想撤就撤喽!”
楚清眨巴半天眼睛,这话听着不好听,却是事实。
生怕娘亲的“玻璃心”又犯,小宝说道:“宣人街不算解散,是解体,我把它拆分到各个部落中了。”
大宣人在哪儿,哪儿就是宣人街,小宝这是各处建立“宣人街”。
楚清:“可人分散了就不安全了。”
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