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泽觉得自己真是个运道特好的人。
原本牢里关着的那些“刺客”怎么拷打也不肯招认自己的来处,但是他们的样貌明显就不是沃斯人,想冒充沃斯残兵都没可能。
不过用脚后跟想都能猜出,这些人当刺客是真,恐怕觊觎楚清的水泥和玻璃也是真。
反正徐光泽认为,他若是主谋,必定要杀人越货——秘方要拿到,楚清要灭掉。
不然,拿了秘方,楚清却还活着,楚清万一把秘方公开或者上缴了呢?那不鸡飞蛋打吗?
小宝让他放出风声,说是已经拿到楚清造玻璃和水泥的方子,吸引刺客的上线前来营救或是接洽那帮“刺客”,他就满心犯难。
以县衙的人力和物力,除非给他们配备楚家的枪火雷炮,不然,就以这帮衙差的身手能干点儿啥?
还“顺藤摸瓜”,想摸到瓜不得派人跟踪?人家能给你跟踪的机会?万一人家是劫狱呢?就算不劫狱,杀人灭口呢?
巡检司的人身手还成?那想都不用想,这份钱他老徐要赚哪!
老徐搞经济嘛,魏诚毅都不能给、还能给巡检司?
既不想放走人,又不想放走钱,正在他一筹莫展时,果真来了一批人夜闯县衙地牢,里外共有二十多人。
要不是有小宝给的硫磺烟幕弹,把那帮人熏中毒,还真不敢说会不会被他们劫狱成功。
那烟幕弹熏的……唉,狱卒要是手脚慢点,地牢大门关晚了,他们自己也得给熏在里头出不来!
后来狱卒们逮捕那些来人时,因为接触到他们衣服、皮肤上的硫磺,狱卒手掌都烧秃噜皮了。
第二批人没来时提心吊胆,这下来了,老徐变得更郁闷:人是抓到了,不敢放出去“摸瓜”啊。
那接着严刑逼供吧,可第一批人都没有招供,第二批人更是牙关紧咬。
老徐又换位思考了:他要是这帮“刺客”,那他也会保持沉默。
反正刺杀临洋侯未遂,连根毛都没伤到,且不是主谋,砍头机会不大,最多杖刑加流配,反正命能保下来。
若是还有家人,那自然是在他们主子手里攥着,就更不能招供,既然死不了,受点罪就受点罪呗。
老徐一边感慨“这年头钱真难赚”、一边派人通知小宝、有可能赎金赚不到时,楚清派人来了,说第二批人她买了,连夜带走,第一批人留着该怎么审就怎么审。
至于楚清把人买走要干什么,徐光泽才不过问。
问那么多做什么?在官场,糊涂账才是发财的秘诀。
看吧,反正不管谁付款,这钱他老徐是赚到了——徐光泽安心的闭上眼睛,终于可以放心睡大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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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共一色,无月满目黑。
星星点点几处火把,照不清海边滩涂上人的脸孔。
侯泽在带人装船,李虎已与平键站在一处,楚元拱手与平键嘻嘻哈哈:“叔,大顺给您请安啦!”
楚清一直在打量平键,此人中等个头,比自己也就高出一寸左右,国字脸,肤色应该比较深,至少比楚元黑点儿,态度平和,一副憨厚模样。
或许是火把映射的关系,楚清总觉得此人眼神敏锐而坚定,与李虎气质有些相近。
“这是我家临洋侯。”楚元给介绍道。
楚元和小宝以及肖思宁,名义上可是平键的侄子,都是熟人,说话便熟络得很。
平键不动声色地品味“我家临洋侯”这个称呼,他们自称家人,可平键却不能真以楚元叔父的名义也自来熟。
“草民见过临洋侯!”平键给楚清行礼。
楚清点头回应,说道:“长话短说,我与李虎商议的结果,是让你师兄‘死遁’,但不能与你同回崇鱼府,需避世而居,你可同意?”
这一点,李虎和平键早就合计过,像晁留这样被朝廷记录在册的技工,是不可多得的大工匠,除非老得或是病得不能再工作,不然是无法脱离岗位的。
或许一辈子都有工钱拿,是大宣百姓的梦想,可是谁愿意一辈子不退休、死在工作岗位上呢?
只能说有造船好手艺的人太少,朝廷可着一头羊薅毛。
平键没有犹豫便答应道:“能让师兄有机会自由生活就好,不一定非在家乡。”
想了想,又问:“那……我还有机会见到师兄吗?”
楚清微笑:“自然,你家有船,想去就去。”
楚清已经想好了,她会把晁留送去小宝的海岛上,这个大工匠她也不希望浪费呀。
海岛上过渡几年,待须发皆白,能记得、认出他的人也就少了。
“这件事需要你师兄配合,给他写封信吧,你还需回到你自己的地方,不要引人注意。”楚清说道。
“侯爷,四十四个,全装好了!”侯泽过来汇报。
二十四名劫狱犯、二十名沃斯战俘,已经被秘密装船,他们此行将被运往淦州船厂。
小宝躲在楚清身后,向李虎挥手示意,让他到边上去,然后自己也偷摸溜过去。
“老虎叔,我不能亲自去了,你多操心吧。”小宝往楚清方向瞄了一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