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群臣被噎住,楚清的心情又好了些,脑中徘徊的昨夜那个梦境,也稍微淡化了些。
楚清继续把没说完的话说完:“但是,皇上,众位同僚,你们想过没有,女子出嫁从夫……
出嫁从夫是什么意思?我要是嫁给沃斯王,管他是王后还是王妃,我都得依从沃斯王;
换句话说,我的小本事、小手段都会用于发展沃斯国,那么,呵呵,沃斯王要是想攻打大宣……”
不等他们彻底反应这段话,楚清再次进行恫疑虚猲:“不过,皇上,您要是不打算封臣为郡主、公主什么的,倒是可以给臣封侯;
臣将以先锋官的身份,到边境与沃斯王对战!
臣曾说过,若有需要,臣也愿征战沙场,臣将提剑在手,斩尽天下混乱,此生只为国泰民能安;
誓死为家园守护我河山,不惧风雨不怕险,四海征讨胆不寒,堂堂大宣岂容侵犯!
皇上,您怎么看?”
“嘶!”
“嘶!”
“嘶!”
“嘶!”
殿上又发出一片蛇窝里的声音。
这是女人说的话吗?这人,还是女人吗?
到这时,朝臣们才又重新打量楚清。
楚清今天穿的是密侦司的制服,而非朝服,飒爽利落;高高吊起的马尾并不像平时男子们梳的发髻,凸显洒脱飘逸;一双剑眉斜飞入鬓,流露一身不羁傲气。
到这时,人们才想到,此人是密侦司副千户,是武将之职。
也是到此时,人们才回忆起来,楚清曾在皇上三十寿诞那场宫宴上,一套回马枪赢得的掌声。
皇帝眉头皱了起来。
楚清的威胁之意已经表达得明明白白:你若封我为侯,我帮你打沃斯;你若封我为郡主,我帮沃斯打你!
皇帝眯起了眼睛,似乎不太认识眼前这个楚清,要重新认识一次,又像要透过眼前的楚清回想她的过往。
大宣最大的富铁矿,是这个女人找到的;这个女人在还是一介村妇时,就带领村民俘虏了东伦国的流寇。
这个女人,改良了炼铁炉;引进了棉花并在大宣很多区域种植成功。
这个女人,手里还有精盐提炼之法,不知有多少精盐只在储备中而没有遍布全国。
还是这个女人,改进农具,发明各种工具,让工部能够大肆敛财;甚至皇后因为楚清当做年礼赠送的女子内衣而增加了一处成衣铺,专门赚取高门权贵的钱,很是充盈了荷包。
之前皇帝问楚清“怎么看”,现在楚清把这个问题还给了他。
可是同样的问题,含义却不相同。
皇帝提这个问题,意在给楚清一次辩解的机会,算是皇帝的一次恩典,也是造出一个帝王对臣下仁至义尽的声势。
楚清的“你怎么看”却是一种威胁——我嫁或不嫁由不得我选择,但是我的结局却不会只凭你们就能轻易定下。
同时,楚清也给皇帝提了条件:想不让我帮助敌国对付你,你至少要封我为侯爵。
楚清微笑面对殿内所有人,很有耐心的样子,可神情却是清楚表达着“行不行给个痛快话!”的意思。
寂静无声。
皇帝在想起楚清的过往成绩时,群臣也在想。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有意思,距离相差的远时,要么对别人不以为意,要么能客观地看到别人的优点。
楚清微末之时,根本走不进这些人眼中,哪怕她献出高炉图纸,最多以为她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搞出个发明来。
就算楚清一己之力支持了前线部队一天半的口粮,依然没人会高看她,因为粮食这种东西在他们这些达官显贵看来,值不了很多钱。
但是楚清能迅速整合当时密侦司的力量与军队建立有效联系,才稍稍得到他们的些许认可。
但是也微不足道,因为密侦司是皇帝单独建立的部门,他们占不到任何便宜。
到后来楚清越发展越壮大,有与他们平起平坐的势头、严重威胁到他们的利益时,他们才肯正视此人的能力。
如今楚清的威胁之意,人人都听得明白,突然就有了投鼠忌器的感受。
“封侯?!大言不惭!”第一个跳出来的是郑春秋,他的反应总是最快:“我看你是想带兵投敌、接应你的老情人吧?”
楚清认为,郑春秋待在工部屈才了,他应该去统领御史台。
“老情人?我说亲家,你这话听起来有些醋意呢,我和你可没什么瓜田李下!”楚清笑看着郑春秋。
郑春秋:“……咳咳咳咳……”
一会儿说“情郎”、一会儿又说“老情人”,郑春秋的措辞,真是让人多想啊。
就算楚清脸皮再厚,也抵不住如此的人身攻击,男人且承受不了作风问题带来的影响,更可况是寡妇,还是个封建社会的寡妇。
但是今儿就是豁出去了,不都说人至贱则无敌么。
有武将忍不住笑出声,很快,一众大臣不分文武都笑了起来。
或许没什么可笑,但是刚才楚清询问封侯还是封郡主之言,让他们紧张了,他们需要松懈一下,表示自己并没有被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