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龙驭华夏,自承天命,忠视天象,但今日之地震,却让朕之忿怒和失望难以言表!”
今日朝会一开始,就是“龙之咆哮”。
合该太史局和礼部倒霉,谁让他们看朝议开始半天没人发言,就先张嘴说什么测算了几个帝陵公祭的吉日,让皇帝选择。
礼部还附和着算计帝陵公祭的筹备时间,
皇帝满脑子都是历代因为“地龙翻身”而下罪己诏的怨念,听到“吉日”二字简直不能再敏感。
当初“开耕礼”的吉日中,也有二月初六这个选项,可实际呢,这一天又是皇陵失火,又是京都辖县地震。
而今没人出来讨论如何救灾,倒是又说起吉日来了。
就你们那帮人测算的吉日准吗?有百姓安危重要吗?知不知道大地打个哆嗦,却会要朕下罪己诏?!
“朕以为,我大宣满朝文武皆尊重天命、崇尚经纶之治,如今京都大震,百姓遭难,还有心思搞什么‘开耕礼’,简直愚不可及!
百姓福祉乃一国之本,眼下多地百姓受灾严重,你们不想着帮助百姓脱困、研究灾后重建,倒还要举行‘开耕礼’!
百姓命都没了,朕督导谁去耕桑稼穑!本末倒置!
你们没有心!
朕还要问问你们,选得是什么吉日!你们到底称不称职!
若你们敢说自己称职,那朕要问问,吉日都出现地动,凶日又该如何?
说啊!答不上来吧?
朕看,你们是尸位素餐,是怠忽职守,是违天叛道!退朝!”
一顿狂喷,全屏打击,再宣布退朝就顺理成章多了。
皇帝拂袖而走,群臣面面相觑。
话虽是骂太史局和礼部的,可刚才皇帝圈点的手势却是把所有文武朝臣都给圈进去了。
皇帝的脚步很快,三两步就不见人影,心中却在骂着:罪什么己罪己,在你们劝朕下罪己诏之前,必须把锅分给你们来背!
每年都有地区干旱、水涝、瘟疫、蝗灾,每年都有地区起山火、地龙翻身,都要朕下罪己诏吗?
噢,灾情小你们瞒得住,或者骗得起赈灾银子,就都是你们各部的勤恳、各官员的鞠躬尽瘁;
灾情大了、瞒不住了,骗不到银子了,老天爷打个嗝儿、土地公放个屁就都算作朕的罪过,凭什么!
皇帝这番操作,暂时让众臣想不起提醒皇帝下罪己诏,可是皇帝也未能安静下来。
刚回到御书房,胡恒秋就来汇报调查结果了。
胡恒秋的眼珠子布满血丝,眼皮子红红肿肿,一看便知是连夜调查,被烛火熏的。
“墓室书房被太多人进去过,破坏严重,满地积水,无法辨认案犯足迹……”胡恒秋汇报道。
再厉害的痕迹检验,碰上被严重破坏的现场,也是难有进展。
在胡恒秋带人去之前,那间墓室已经被守陵的宫女、太监以及护卫进入无数次了,又是泼水灭火、又是查看死者,里面除了积水就是纷乱的尸块、破碎的祭品。
胡恒秋连夜翻检查找,也不过是拼凑尸身、确定死者身份,对于寻找和确认案犯踪迹,根本得不到结果。
所以眼下呈在皇帝面前的,不过是更多的碎块和痕检报告。
胡恒秋说:“臣在那间书房墓室又找到一片纸片,上面提到‘初六’和纵火,就是这块纸片,可惜经过焚烧和泼水,墨迹模糊,很难辨认;
又找到几块碎衣料,已经看不出颜色,但是经过捻触,可知衣料厚重,且表层有漆纱的痕迹,应是……冕服。”
皇帝看着胡恒秋呈在托盘里的几块碎衣料,黑乎乎的颜色难辨,这已经是保留的很好了,其余的被水一冲,便成为碎屑。
皇帝捻了捻那些碎衣料,与之前那有龙爪的衣料触感一样。
胡恒秋继续汇报:“那些尸块中有个头颅还算完整,只有下巴找不到,上半脸有烧伤,经守陵人辨认,确定是康王;
臣还在皇陵周遭都发现火药痕迹,似乎是被提前安放大量火药;
且从书房墓室内的摧毁程度来看,应是不低于三四百斤的火药才能造成那种效果,连墓室石门都炸碎了;
只是,臣查问过那里的守陵人,他们说先后听到两次爆炸声,依臣判断,恐怕是康王他们在搬运火药时被人发现……”
被人发现,能被谁发现?
御案上还摆着那块已经炸得变形的腰牌,再听胡恒秋所言,还有什么判断不出来的?
发现康王阴谋的,只能是卓不群。
不群哪,你陪伴朕这么久,朕……很难过!
胡恒秋的话还在继续着:“想在短时间内筹集如此之多的火药量并非易事,应是早有准备……
门外墙根处有脚印尚未被破坏,对比残肢上的鞋子,应是发现康王不轨行迹之人……
……仓促之下,可能无法制止……只是不好确认是谁点燃这些火药的……
现场被泼水灭过火,地上都是积水和泥浆,脚印很多,以至于当时有多少人在康王身边、又在做些什么,更是无从判断。”
胡恒秋只能查到什么汇报什么,尽量做到客观。
而这些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