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子是第五天午时刚至时到的。
彼时,五名沃斯兵士正被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他们嘴里塞着石头,除了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什么也做不了。
而今天来了更多的牧民围在远处,他们相互争论着,想靠前找楚清分辨屠杀沃斯人的事情,甚至有牧民骑了马来,想用马队冲撞楚清的队伍。
可是面对三千多手持锹镐、近百名持枪握刀、乌泱泱沾满一大片的大宣人,但凡有些体面的沃斯老人,都在极力劝阻着牧民们不要轻举妄动。
地上已经并列了十具无头尸体,他们颈部的切口已经被风干,无数的苍蝇被正在进行大餐的乌鸦搅得不得靠近,只能盘绕在半空。
牧民们还从没有见过,在这么早的时候就有如此多的苍蝇。
高空中有雄鹰盘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俯冲下来与乌鸦抢食。
十具尸体下的土地呈现可怖的红褐色,而五个即将成为尸体的沃斯人被绑缚着跪在旁边,身上化脓的伤口吸引着更多的苍蝇飞来挤去。
因为流动的血液更滋润、更美味。
“楚清,你不要太过分!”隆隆的马蹄声如滚雷般顷刻到了近处,暴土扬尘中传来一声怒吼。
能听出那是葛景泰的声音,这厮,让他爬山他萎靡,喊话倒是中气十足。
叫嚣这种事情,还得手下去做,才更能显出主子的威严。
“滚犊子!”几乎是近千人怒吼,声音齐整,盖过了马蹄声,那因马速过急而搅起的无法飘散、有如凝固的扬尘似乎都退了二尺。
楚清有些哭笑不得:倒是通知一声再喊啊,好悬没给我吓一哆嗦!
绑在地上的五名兵士登时瘫软,眼泪、鼻涕忽地就涌出来,顺着被石头撑大的嘴巴见缝插针地进入口腔,让他们几乎与石头黏连的舌头得以滋润,鲜咸的滋味重新唤醒味蕾,饥饿了五天的肠胃也开始轰鸣起来。
四王子这次并没有乘坐他那华丽的大马车,而是亲自骑马,因此,看上去就像河滩上的石头一样,灰扑扑的,使深邃的五官变得模糊。
只有一双绿瞳依然保持颜色,可配合那阴鸷的表情,竟有些暗夜孤狼的狠厉。
他翻身下马,手握马鞭大踏步向楚清走来,周边的牧民低头跪地抚胸。
这看起来非常有威势的场面,却在黑压压三千余昂首站立的大宣人对比下,显得有些滑稽。
“楚清!”四王子已经走到楚清近前,厉声说道:“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楚清用遗憾的目光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又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五名沃斯兵士,幽幽说道:“在你付出代价之前,我还没收够利息,你来早了呀。”
“你!”四王子的马鞭指向楚清的鼻子,可未等他说话,卓耀一个闪身又到了他身边。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每次他遇到卓耀,都被人家扼住喉咙——卓耀拍了拍四王子的胸口,抬起手时似乎是不经意地触碰了一下他的喉结:“三十好几的人了,别那么幼稚!”
威胁之意不言自明,四王子登时就像被捏住七寸的蛇一样,身体发僵——唉,坐下病了!
“怎么,你们大宣不是礼仪之邦吗?就让远来的客人站着说话?不请我们进去坐?”四王子垂下拎着马鞭的手,随便扯了一句掩饰尴尬。
卓耀说:“我们主子说过,对待朋友要像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般残酷无情,四王子,你说你是哪种人,值得哪种待遇?”
四王子怒了:“你们才是敌人!你们杀了我这么多沃斯人!”
卓耀:“他们该死!四王子,你和我们主子签的契约自己有数吧?你们的人跑我们的地头撒野你装不知道?
我倒要问问你了,你是不是故意挑唆那些人闹事的?不然,为何你的卫兵也在其中搅合?”
四王子咬了咬牙,他不能就这样跟卓耀争执,他是王子,那个人算什么东西?怎么有资格与他对话?
葛景泰马上接过话头,背地里怎样无所谓,当着主子面他必须要表现到位:“放肆!轮得到你说话吗?你有什么资格与我们王子说话?”
楚清把话头接过来,问四王子:“这么说,今日你是以王子身份来的?
很好,那请回去等着吧,不日我大宣战书就会抵达沃斯王城,那时,你我都没有说话的资格!”
四王子就噎住了:父王并没有发动战争的意思,因此才一直没有撤销对他禁足的指令,他如此策马狂奔赶来,就是怕把事情闹大。
上次楚清给他造谣造得让父王大动肝火,没收他半数卫队,自己也赔上玉矿,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次要是再让父王知道,恐怕他剩下那一半卫兵也保不住了,没有卫兵的王子,连个商人都不如!
不过他也不相信楚清一介小小官员能挑起两国战争,恐怕她只是扯虎皮拉大旗而已。
因此四王子保持住高傲的姿态,轻蔑说道:“楚清,战书什么样儿你见过吗就说大话?
别的不说,你们大宣的皇帝准备禅位给你了吗,竟能由着你胡作非为,随意发动战争?”
“仓啷”卓耀匕首出鞘,架在四王子脖子上:“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