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宣庆德十二年三月初十,葛景泰心不甘情不愿地再次被楚清拉去,为玉京山上的玉矿点划出界限。
玉京山非常高,据说高达一千三百丈,楚清不知道若按海拔计算,又得是多恐怖的数字。
山上常年积雪,进入玉京山采玉,沃斯人通常会在三四月份开始沿途开辟或修复一些羊肠小道,这样能够在五月底雪基本融化后进山扎营、开采。
楚清拖到现在还没离开沃斯,就是为了逼着四王子把具体的位置给规划好。
因为这个操作有利于楚清进一步的得寸进尺,比如说哪片坡可以完全归楚清上下山所用,而别人不许走;从哪个高度开始上不封顶等等。
还有一个原因,是楚清想亲自看看山体上有多少人工开采的痕迹,要是区域太不好,就得要求换。
楚清不知道的是,所有的玉石都归沃斯国有,而作为王子的凯利迪,更是监管着最好的一片区域,并拥有两成的利润。
沃斯人把河滩的玉石叫做“籽玉”,把山上出产的叫做“山玉”,四王子抵给楚清的山玉矿确实不好,因为在他所管辖的最远的地方,离楚清的中转仓库二百里远,其中将近一半是山路。
这一趟光是去到山脚下就用了四天。
从山脚往上攀爬,是一面并不平缓的山坡,都是雪,看不出路,葛景泰也是全靠他带来的管事,才能辨别方向。
看到葛景泰对业务如此不熟悉,楚清索性越过他,跟在管事身后,让他给自己当向导。
随着地势走高,那位管事指指周围,示意楚清他们看,通过雪层的凹陷能看出来,这里应该曾有条不足尺宽的路。
向上,是高耸的山脊,向下,是数十丈的深涧。
楚清多少有些恐高,不敢往下看,只装装样子往下探了下身形就收回来,却听见葛景泰惊声道:“那是不是骨头?”
下面有积雪都盖不住的骨头堆,不都是人骨。
管事回答:“是,那里经常会人和驴子一起掉下去!”
楚清就出了一后背的冷汗,然后默默地退到葛景泰身后——后背还是留给卓耀安全。
万一葛景泰推她一下,她也得变成白骨吧?
沿途一一做下标记,也在葛景泰和两名其他部落证人的见证下对路线进行登记,等到把所有的路线走完,合围出的区域将不对沃斯人开放。
山路陡峭难行,遍布积雪碎冰,在进入深山的过程中,楚清长途跋涉体力透支数次,而且出现高原反应,虽不很严重,也数次涉险。
楚清跟着沃斯人一起四手四脚的攀爬,眼看离曾经开凿过的痕迹不远,却在悬崖峭壁的小路上滑倒,这一滑可就是真正的坠崖。
好在危机中潜力爆发,在下坠几丈后抓住一块突出的岩石角,以手指之力硬生生把全身的重量担住,重新爬了上去。
玉京山就是岩石山,无树无遮拦,不论是四王子的玉矿还是其他处的山体都是如此,所以倒也不涉及换地方的问题。
更何况,想换地方,就要有懂得堪舆之人,重新寻找新的玉矿,那就难度更大,也会越拖越久。
在山上连个面条都煮不熟,楚清知道这是因为气压不足的缘故,这一趟,可真是风餐露宿,艰苦万分。
葛景泰心里无数次发誓:此生再往山上爬他就改姓!
亲自走过、看过、感受过,楚清回来后绘制了详细的地形图,又跟大家交流了攀爬的难度,制定好开辟线路的方略,“基建队”出发了。
山玉开采不易,每年也只有三个多月的机会,通常是安排在七月到十月之间。
每年夏季七八月份,是这里最热的季节,山上的积雪融化很快,泥沙与石头会随雪水急流而下,转变成恶劣的“泥石流”,所以在泥石流来临之前,采玉工人必须停止采玉,下山避险。
到九月还能开采一个月,若到十月中旬还未出山,就会面临被大雪封在玉京山里的危险,所以,真正能采玉的时间最多不会满足四个月。
而因为山路崎岖险恶,采矿寻矿迷路失踪者有之,身背玉石在陡壁上行走失足摔死也有之。
“基建队”不可能在全是花岗岩的山体上凿出路来,但是可以沿途敲上粗壮的铁钉固定绳索,让攀爬者有个可以抓握的地方。
楚清本以为自家队伍会遇到四王子手下的矿工,还预设了不少万一起冲突的解决办法。
可实际上,玉京山脉太大了,人在山脉面前如同蚂蚁,千把人撒进去,几乎看不到人影,楚清的矿又在最远的位置,根本不用担心与人起冲突。
丐帮先到的一千青年们起到模范带头作用,发挥吃苦耐劳的精神;而曾穷困潦倒过的盐帮青年则拿出他们翻山越岭贩私盐的攀爬本事,成为攀岩的技术指导,带领大家无数次躲避危险。
相比较而言,船帮的弟兄们到成为弱势群体,南北差异太大,下得了水的人未必上得了山,病倒许多人。
基建队在不同的高度选择位置搭建帐篷做基地,为之后的运输提供便利,而病倒或摔伤的人也被安排在这里休养。
但是船帮弟兄性子倔啊,不堪被视作弱者,但凡能动的,不能去开路,也在基地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