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果真料事如神啊,杜绍义心中无可奈何。
别看他心里不服气楚清,可真面对面了,他还是得客客气气的:“楚大人,你看这事儿……?”
楚清热情地招呼他喝酒:“哎呀杜大人,都是小摩擦,不碍事的,没成想您会亲自来!
下官极少能来京都,也没机会与大人交流,今天算是有缘,咱们坐下喝一杯!”
杜绍义看到楚清似乎有息事宁人的意思,那这个面子得给,即便心中别扭,还是依言坐下来:“也好,我们同为朝廷效力,彼此却不熟悉,今天的确是个好机会!”
鬼才稀罕的机会。
楚清并没有请杜绍义上楼上雅间,而是就在戏台边上加了桌。
涮羊肉、手把羊肉、腊鸭肝肠、时令菜蔬、飞燕全鱼、玉液琼浆酒、养生茶等等铺满一桌子,楚清招呼杜绍义品尝。
夫人总说青瓦台的涮羊肉好吃,杜绍义却从没有来品尝过,所以第一筷子就下在涮羊肉上。
旁边有食客夸赞:“还是你们青瓦台的涮羊肉地道!多少家酒楼都学你们家,也做涮羊肉,可就做不出来这味儿!”
一个伙计正给那桌客人上酒,闻言便说:“蒙您看得起,多谢多谢!”
邻桌食客插话道:“什么味儿啊?我觉得就是蘸料不一样,肉汤里好像没多出什么来啊?”
之前那名食客就说道:“那可不一样,你知道嘛,他们青瓦台的涮羊肉是根据洪国公的经历开创出来的,能吃出不一样的鲜味儿!”
他又对店伙计说:“你给他讲讲,这涮羊肉的由来!”
店伙计就一边帮他们往锅里添肉片、捞肉片,一边讲道:“话说国战时,洪国公为防沃斯人趁乱偷袭,独自带兵在东伦北部边境守着;
那时候朝廷的粮草还在路上,可洪国公他们已经断粮好几天了……”
“断粮?怎会断粮?”有人惊问。
今天戏台子上没有说书的,所以店伙计一讲起故事来,就吸引了很多食客的注意力。
“那时候运粮队主要是紧着往东伦中部去,洪国公为防消息外泄,分兵防守北境谁也不知道,后来我们东家给紧急运了一批粮食,暂时缓解了几天;
可打仗嘛,每天都要死很多人,受伤的士兵也没什么可以补身子的,心里就盼着能吃上一口肉,哪怕能喝口肉汤也好;
正好在我们东家送的粮食快吃完的时候,朝廷的粮草也送到了……”
“呼……”有食客松了口气:“唉,真不容易!”
店伙计继续:“当时洪国公就让人把给他专门准备的唯一的羊杀了,说让大家都吃上一口肉,士兵们感动极了!
结果水烧开了、羊也杀好了,就差下锅炖肉了,有探子来报:‘敌军铺天盖地,距此十五里’……
这是饭都不让吃啊!怎能让士兵饿着肚子上战场呢?
洪国公大手一挥:摘帽子,装热水,羊肉片成片,涮着吃!
于是,士兵们纷纷摘下头盔,去锅里舀了开水,伙夫就把羊肉片成片往头盔里扔,再给撒点盐末……
士兵们每人都分到几片羊肉,热乎乎地吃了,再就着那清汤,把饼子泡泡,不到一刻钟,人人都吃饱,立即提枪上马!”
“好!”掌声、喝彩声一片。
店伙计最后总结道:“这就是涮羊肉的由来。我们东家说了,吃水不忘挖井人,咱们今天能坐这儿踏踏实实吃顿饭,那都是军士们用鲜血、用性命换来的,各位……吃不完就打包带走啊!”
最后这句,是店伙计看到有个单桌的食客起身似乎要走,那人回道:“晓得!我就是去趟茅厕,还得回来呢!”
人们哈哈大笑。
“杜大人觉得味道如何?”楚清帮忙给下羊肉片。
杜绍义吃得津津有味,听得也是着迷,见楚清发问,他反倒求证起来:“真是洪国公想到的吃法?”
楚清能说涮羊肉是忽必烈发明的吗?自然不。一切能引出类似“忽必烈是谁”这样问题的话题,都不能说。
楚清:“嗯,真的!”
当初楚清就给几个小子胡诌了这么个故事,没成想他们都给带到京都来了。
至于一只羊能片成多少片,够多少士兵吃,那就不用去琢磨了。
“哎,香,真香!”杜绍义由衷赞叹。
楚清又给叉了一块手把肉递过去:“您再尝尝这个!”
“嗯,香,真香!”杜绍义蘸着油碟吃得欢实。
“可他们说不好吃!”四儿过来给添酒,插言道:“他们还说‘两脚羊做的羊肉,就像他们自己一样,软趴趴的没嚼头!’”
“嗯?放屁!他们才是两脚羊,他们全国都是两脚羊!”杜绍义气了,羊骨头敲盘子敲得咣咣作响。
“还是杜大人正义!”四儿叹了口气:“那位官爷都不当回事儿,还说我们东家‘辱骂他国来使’。”
“混账!”杜绍义扭头往台子上看,准备骂陈掌客。
陈掌客这时候正好刚醒来睁开眼,正有些懵懵然的时候就听到四儿告状,就想赶紧闭上眼睛继续晕,结果瞥到杜绍义投来的杀人一般的目光。
陈掌客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