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菜上桌,豆豉炒鱼块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响。
船帮的人,每天尽是吃鱼了,鱼不花钱嘛。
反倒是麻辣豆腐、水煮肉片、毛血旺、回锅兔肉让各位毛毛吃了个满嘴流油。
花生也好、辣椒也好,都没有普及到江南来。
北方倒是有不少地方种植了,面积却不大。
而且这几年大家都盯上棉花,不少农民把过去弃耕的农田都种了棉花。
毕竟,花生和辣椒都不能当粮食吃,种出来除了楚清,花钱收购的人太少。
还是棉花换得银钱多,而且种出来即便不卖,自己也能留着用。
今天的每一道菜,都没少放辣椒。
当地人更习惯吃偏甜的食物。尤其像义斌府以及周边地区,饮食更是无甜不欢。
有很大的原因是义斌府是大宣主要的产糖基地之一。在北方很金贵的蔗糖,在这里倒是平民也吃得起。
可现在,每道菜里只有一丝丝甜味,倒是又辣又咸又鲜。
虽然刚入口时不习惯,可是几口之后,大家就停不下筷子。
尤其是水小毛,辣得满头是汗,“嘶哈嘶哈”不停吸冷气,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想往袖子上蹭,可是一看干净柔软的料子,又舍不得,就把鼻涕吸溜回去,至于眼泪,那就顾不上了。
水大毛倒是比他强些,毕竟年龄大上几岁,办法就是多,辣得流鼻涕不要紧,拇指和食指夹住鼻子,使劲儿一擤,转手就甩到江水里去了。
孩子们都是第一次吃这样的东西,吃的很是欢畅。可是僧多粥少,刚端上的菜,孩子们一人两筷子就见底。
都是半大孩子,食量都不小。
小宝上午吃了不少零食,现在不怎么饿,早早就停了嘴,专门帮年岁小的孩子抢菜吃。
甘来和楚元一直在铁炉边上,不停地炒菜。
好在沿途没少买东西,供这十几人吃饭还是不成问题的。
楚元负责各种炒菜,跟在楚清身边久了,还真学会不少菜色。
甘来就属于对烹饪没有天分的那种人,做啥都一个味儿。
但是有一点厉害:就是虽然做不好,但从不放弃。
眼下,甘来就在不停地煎鸡蛋、炒鸡蛋,傍边有个小泥炉上还炖着鸡蛋羹。这都是为水毛毛的人采购的鸡蛋。
这几样不需要什么太好的手艺,只要不弄糊就行。
光闻着味,顾不上吃,甘来肚子就咕噜噜地叫。
楚元直接把煎好的十个蛋黄的鸡蛋饼卷巴卷巴就往甘来嘴里送。
这姑奶奶可不能饿着,不然真的变成软泥,堆在地上不动弹。
水毛毛把每样菜都尝了一口,真是好吃,但是不得不停下筷子,辣虽然爽,可是让他那颗烂牙更痛了。
“滋……哈!”又咽下一口玉米酒,水毛毛因烈酒皱起的脸又舒展开,用脏袖子抹了抹嘴上的油,带着些犹豫地开口:“小子,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听到水毛毛说话,小宝放下筷子,等他的下文。
“本来想等你走镖回来再跟你商量,但是……”水毛毛扫视了一圈围在身边埋头苦吃的孩子们,说道:“我还是想先给你有个具体的印象再说。”
小宝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神情更认真了:“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全力。”
这话是发自肺腑的。
水毛毛给了他们两副水靠,他和甘来一直都穿着,因为这是水毛毛发现了危险,提醒他们做好防备。
但是这一路都没有用上水靠,就说明水中的危险都被水毛毛解决掉了。
真应了当初水毛毛说的那句话:“只要在水域,我保你周全。”
对这种言必信,行必果的人,小宝一向都给予最大的尊重。
“你先别急着承诺,先听我说。这些孩子,”水毛毛眼睛在孩子们的脸上来回扫过:“你也看得出来,他们跟我一样……嗯……一样有病。”
小宝也随着水毛毛的目光看着孩子们。除了相貌特殊些,小宝不觉得这是病。
长得不一样的人多了去了。
看看沃斯国的人,有褐色眼睛,也有蓝色的,还有绿色的,皮肤也是,有白的、黄的,还有半白不黄的,头发有黑的,还有金色的呢。
“不知道你怎么想?”水毛毛看小宝的神情,没看出有什么波动。
小宝眨了眨眼,问道:“你们这样是病吗?你们有不舒服吗?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呀,人嘛,相貌并不完全一样的。”
“我觉得,是病。我们都畏光,有太阳的时候非常不舒服,会看不清东西,身上也会被晒掉皮。”水毛毛说着撸起了袖子,小宝看到他的胳膊上有一块一块的浅坑,就像被削掉了皮,一直都长不上似的。
水毛毛继续说道:“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孩子们还小,他们不该遭我这样的罪,所以……”
不该遭的罪,不只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水毛毛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但还是说道:“我想把他们托付给你。”
小宝愣了半晌,回不过神。
什么叫“托付?”为什么要托付?水毛毛出了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