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最上面的一本《在路上·和索特》,扉页上写着一首诗:
《雪梅》
梅雪争春未肯降,
骚?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
雪却输梅一段香。
这是……“这是你娘作的?”尤正航猛然抬头问向小宝。
“嘘!你小点声!大人们在说话呢!”小宝指了指楚清那边,心说就你这样的还整天把“教养”挂在嘴上呢,打扰别人知道不?
“是我娘亲教的,我娘亲说,‘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人要多走走多看看,开阔眼界,取人之长补己之短,做人如此、经商如此、治国也应如此。”小宝说。
“雪却输梅一段香,原来是这个意思?”尤正航狐疑发问。
小宝:“那你以为呢?”
尤正航:“‘梅雪争春未肯降,雪却输梅一段香’,这不是你娘唱出来的吗?不是想表达女子不比儿郎差,一样能在战场征伐的意思?”
小宝:“唔……我觉得那歌只是我娘为了押韵临时就那么唱了。”
尤正航:“……”
小宝:“嗐!这东西写的人一个想法,读的人一个想法,没必要非得有个绝对的答案不可。”
尤正航:“那你干嘛郑重誊抄于扉页?”
小宝:“我觉得这诗借雪、梅的争春,告诫我们取长补短,有意境又有趣味啊!”
尤正航:“可是既然这诗好,就该理解作者的本意啊!”
小宝:“干嘛那么刻板!作者的本意或许深刻,读的人未必能理解正确;也或许作者只是随性而作,并未深思,读的人却体味出更深远的寓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嘛。”
尤正航:“谬论!不理解本意,如何能做出正确解读?”
小宝:“娘亲说了,“本意”这种东西,未必就是作者的本意,‘子非鱼’嘛,你懂的!
如果是用来对付考试,是该有个统一答案;但对文章的解读是否正确,要在实践中检验,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你所说的正确解读,应该就是要对付考试的吧?那么你说的对!”
尤正航:“……”
还能这么解释的?这超乎了尤正航的认知。
尤正航又翻开《舌尖上的新伦州》,这名起的,古古怪怪、不知所云!
只见扉页上只有一句诗:
崚嶒高阁与云浮,
几度凭栏对白鸥。
“这句也是你娘写的?”尤正航问。
“是我在新伦州海边吃饭时突然脑子里就蹦出来的!”小宝说。
尤正航一脸怀疑地看着他问:“突然就蹦出来?”
“新伦州南部有个酒楼,可观望海景,我那次爬到楼顶上,就这么一瞭望……”小宝手搭凉棚从左至右转了45度角:“脑袋里就出来了。”
尤正航:“凭栏对白鸥,那你这楼也不高,还敢说跟云一样漂浮?”
小宝:“你以为白鸥是啥?”
尤正航:“白浪呗,形容雪白的波涛。”
小宝:“读书读傻了吧?我说的是白色的海鸥啊!看吧看吧,写的人一个意思,读的人一个意思!”
尤正航:“那你也太浅白了吧!诗人们都是用白鸥象征白浪……”
小宝:“你不如直接说象征自由!可我没有象征!我就是描写一下看到的景色,最多夸张了些!”
尤正航声音小了些:“我倒是觉得你这句诗有些羡慕嫉妒的意味。”
小宝:“所以嘛。要问作者本意,我就是在说;‘楼好高呀,跟云朵一样高高飘在空中!我靠着围栏都能跟海鸥对眼儿啦!’”
尤正航:“……算了,不跟你说了,真肤浅!不过这两句倒是勾勒出一副博大、开阔的画面,让人心胸豁然开朗……”
小宝:“嗯,你不肤浅,还很能引申呢!”
尤正航:“你!我在夸你!”
小宝:“没听出来,你这算夸人的话,那考试的时候看先生会不会误会你的答卷!”
俩孩子就这么站在那吵起来了。
尤知县正跟楚清说棉花试验田的划分问题,就看见尤正航一句比一句声高地跟小宝对吵。
小宝不跟他拼嗓门,但是拼语速,尤正航刚嚷嚷一句,小宝就不温不火地怼上四五句,尤正航气得大脖筋都鼓起来了。
尤知县就要喝止儿子,你爹正求人呢,你生怕你爹能成功是吧?
楚清却亲自给他续上茶水:“尤大人,小哥俩讨论学问呢,咱们别打扰。”
但心里话却是:“你儿子吵不过我儿子,也打不过我儿子,不必着急!”
“唉,犬子实在是不懂事!”尤知县讪笑着。
“尤大人,你们县的地形眼下并不适合种植棉花,人多地少,再分出来种棉花,百姓还能吃饱吗?我倒是建议在这里……”
楚清指指槐安县的域图:“这里可以种一些果树、槐树,这块区域是林地,你们可以依据地势搞些经济树种,嗯……就是能卖钱的树。”
尤知县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淡下去:“还是那个问题,县里没有钱哪!就是买树也要用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