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洪亮的大帐中。
洪亮满嘴燎泡,在营帐里快速地走来走去。
因为急于奔赴边境,十二万大军只带了两天的口粮。也就是说,他的军队只有两天的时间,而这第一天已经过去了。
如果明天还不能驱逐沃斯兵马,那他们就要长驱直入了。刚刚占据的东伦北部就要沦陷。到时他们就算不战死沙场,也将面临饿死的结局。
“来人!”洪亮喝道。
“将军!”一直候在账外的参将马达抬手阻止了送茶的亲兵,亲自端着茶盘进账。
“怎么是你?”洪亮没好气。
“将军,您不必担心粮食,”马达说道:“虽说眼前士兵们只剩下一天的口粮,但是我们还有豆饼。”
“不是几天前就吃完的吗?”洪亮纳闷道。
“刚刚密侦司那边来人说,又有一批豆饼已经在路上了,大概明早就能送到。”
“怎么还有?上次听说已经把楚大人那里搬空了呀。”
“说是楚大人前脚把豆饼给我们装车,第二天就把所有人都派出去,往更远的村县收购黄豆了。”
“这次的豆饼是在运粮队之后发出的,但是走的密侦司的渠道,所以明早就会到达。”
“还真是会办事。不瞒你说,今天要不是这斩马刀,我可能还杀不了卓罕。这刀可也是楚大人给打制的。”洪亮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将军,您喝水。”马达往前推了推茶盏。
“你说。”洪亮呷了口茶,热茶碰到嘴上的燎泡,不禁皱了下眉。他知道这个外甥肯定有话要说。若在平时,帐里没有外人,马达必会称一声“舅父”。但今天,一直在叫“将军”。
“将军,今天损失了近万人,伤,不计其数。”马达舔了舔嘴唇,觉得今天的谈话有些艰难。
今日这一战,损失巨大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他们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进,打不过;退,等于白白扔掉东伦北部,而且还会让沃斯国有机会沿路攻打大宣。
从个人利益得失上说,继续打,可能会比今日损失更重,因为大宣的两万骑兵已经少了近三千,步兵损失近七千。而今日参战的骑兵一共五千。沃斯只出三千骑兵,才损失一千。这个战损比例是以十换一。说白了,这已经够治洪亮的罪了。
可如今又不能不打,那么再打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治洪亮的罪和治马达的罪没有区别,因为马达的五万兵马也在其内,不可能不出战。
今天马达来,是因为他想不出破局的办法,但是他想尽量减少个人的利益损失。
“舅父,”马达艰难开口,“明日,我率军出战。”
洪亮瞬间明白了外甥的想法。马达这是要舍了自己来保住洪亮啊。明日出战,若马达率军,他将会做出不听将令、莽撞出兵的姿态,然后再有损失,主要责任就落到了马达头上。
而洪亮有之前的首战告捷、收复失地、压缩边境线的功劳,可以与今日战损严重的罪过相抵。朝廷的律法就是这样,功必赏,过必罚。只是罚永远高于赏。
马达获罪,上面有二品大将军洪亮罩着,好歹能保条命;若洪亮被治罪,必然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不行!”洪亮坚决道。若是让马达出战,为了不连累自己这个舅父,恐怕会直接战死沙场了。
“舅父放心,我也不会莽撞行事。”马达边说边整理思路。刚才的一瞬间,他好像想到了点什么。
“舅父,骑兵的优势在于机动性强,速度和高度在于其次。但这必须是在平原上才有的优势。而我们今天交战的山谷,非常利于他们的骑兵,但是山谷之后,只有一条路通向东伦内部,而这条路并不宽,只能勉强容两匹马并行。”马达的思路清晰起来。
“倘若明天由我率兵,我将在败迹显露之时下令撤退,而舅父您,要在山谷后埋伏兵马,在谷后的树林里截杀他们。进了树林和山里,骑兵就没有多大作用了。”
洪亮的食指顺着茶盏的边沿画圈,思考马达计策的可行性。片刻后,手扣在茶盏上,说:“明日你设伏,我来引君入瓮!”
“舅父不可!”马达急急劝到。这种败退,可是会丢了命的!沃斯的骑兵个个都是神射手,他们不会只追不放箭的。马达可以用自己的命做诱饵,却不能让舅父涉险。
“朗儿,”洪亮叫着马达的字,“今日我杀了卓罕,势必成为沃斯的眼中钉,明日必然他们的目标都集中在我上,而我,也更容易引他们上当。也能让我们的将士少搭些性命。”
“可是……”马达要坚持自己出战,但是洪亮挥手止住了他:“就这么定了!”
翌日。
寒风悲啸,日色昏黄,飞蓬折断,野草枯萎黯兮惨悴,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亡群。
谷地驼鼓铿锵,三面战旗随风猎猎。
“九王子的灵魂去拜见永生天了,可是太早啦!我们要为沃斯最骁勇的勇士复仇!永生天不会饶过他们!”和索特部落的首领瞄了一眼其他两个部落的首领,大声说道。
“复仇!复仇!复仇!”将士们喊道。
这一次,维拉特、和索特、涂虎尔特三大